安公公作为被凝妃惩处的罪奴,洛舒宁连为他体面的收尸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慎刑司的太监把安公公的残躯胡乱地收在一堆,然后装进麻袋扔到板车上去。
洛舒宁把那枚玉佩收进怀里,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慎刑司,漫天风雪如厉鬼的哀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在这深宫之中唯一的挚友死了,她今后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她的泪尽了拖着两条灌铅似的腿往自己的住处走。
偶有路过的宫人,但看着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也没人敢上前搭话,纷纷绕开她。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推门而入时,听见屋里一道声音响起,洛舒宁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黑暗中,萧寒江走了出来,“洛公公回来了,可还喜欢本王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
洛舒宁反应过来之后,袖子下的手紧攥成拳,眼里的恨意快要凝成一把利刃,恨不得扎进萧寒江的心口。
“安公公的死,是王爷的安排?”
萧寒江哈哈一笑,尽是得意狠厉之色,“这可怨不得本王,要怪也只能怪洛公公阳奉阴违啊,本王只是略施小惩。”
洛舒宁瞬间便明白,安公公是因为自己而死,巨大的愧疚与自责席卷了她,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稳住萧寒江。
萧寒江的手上还拿捏着她的命脉。
“王爷息怒,奴才并非有反叛之心,而是别有苦衷啊!”
洛舒宁直接跪倒在萧寒江身前,顾不得膝盖处传来的锥心之痛,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见她这种反应,萧寒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从容地坐在椅子上,他倒是想看看洛舒宁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本王好奇,洛公公能有什么苦衷。”
洛舒宁咬了咬牙,装出一副被冤枉了的委屈模样,“奴才确实是准备按照王爷的计划,将陛下诓骗出宫然后趁机行刺,但是没想到陛下防着奴才,出宫之后奴才才知道陛下已经有所察觉。”
“不知道陛下是从何得知王爷在宫外埋伏了刺客,准备将计就计将您一举擒获,当时情况紧急,奴才也没办法找机会去向王爷通风报信,只好临时应变想着先下手为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奴才只要还能得陛下信任,往后自然少不了为王爷做事的机会。”
说到这儿,洛舒宁长舒一口气,“好在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当时奴才差点就兜不住了。”
萧寒江看着洛舒宁,对她的话半信半疑,毕竟洛舒宁的心眼子他也是见识过了,没少到哪里去。
洛舒宁谄媚道,“毕竟奴才的小命还在王爷您的手里攥着,奴才哪敢生二心呢?”
萧寒江挑眉,“本王可是杀了你的挚友,你当真不恨本王,今后还愿意为本王做事?”
洛舒宁不屑地嗤笑道,“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奴才罢了,王爷想杀便杀了。”
“哈哈,很好,洛公公很有觉悟啊,这事便罢了。”
“王爷慢走。”
目送萧寒江离开之后,洛舒宁跌坐在椅子上,捶胸顿足,一想到萧寒江杀了安公公,她却还要和他虚与委蛇,洛舒宁就忍不住作呕。
只是,她没想到隔墙有耳,她和萧寒江的话早就被人尽数听了去。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老太监脸上老泪纵横,心想道,傻外甥,我说了这么多回你就是不听,你瞧瞧啊,眼下你因他而死,他却将你当做一个无足轻重的奴才。
罢了罢了,你我舅甥一场,等舅舅为你报仇雪恨吧。
昨夜风雪,撞见洛舒宁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她往慎刑司塞了钱打典,以至于宫里没有起什么流言蜚语。
安公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就像是曾经死了的那些太监宫女一样,什么水花也没有。
洛舒宁和寻常一样在江铉祁身边伺候,但是江铉祁还是察觉出她不对劲。
“小骡子,你的眼睛怎么红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洛舒宁摇了摇头,“回陛下,没人欺负奴才。”
见洛舒宁不肯多言语,江铉祁也就没追问下去,换了个话题。
“你那个朋友调到西厂去,可还习惯?”
不提还好,这一提,洛舒宁忍不住眼睛酸涩泛起泪意,强忍着没有落泪,“回陛下,挺好的。”
江铉祁越是见着她这样,心里就越是像堵着口气一样,索性将她打发了出去。
“你回西厂去吧,不必在朕身边伺候了。”
“是,陛下,奴才告退。”
揉了揉眉心,江铉祁召来暗卫,“去查查怎么回事。”
“是,陛下。”
洛舒宁回到西厂,看着西厂的人按部就班地忙碌着,看见洛舒宁回来,纷纷向她行礼。
恍惚之间,洛舒宁看见了安公公穿着西厂的衣服,站在不远处朝着她微笑行礼,“见过厂公大人。”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擦去。
洛舒宁回到房里,从怀里掏出来已经沁了血的玉佩,和那张皱巴巴的,字迹都晕开的调令,她将两样东西找了个盒子装起来。
“本厂公有事出去一趟。”
洛舒宁坐着马车一路来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