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信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上回的活络油我估计爷老倌也用完了,这是我们在城里买的,听说效果更好,爷老倌试试看。”
江又信吐了口烟说:“你们才赚钱,莫乱花用。你怀肚了,正是用钱的时候。”
江一龙笑着说:“爷老倌放心咯,有没有钱也不缺一瓶活络油的钱咯。”
“就是。儿子媳妇孝敬你的,给你就接着。”周秀珍笑着劝道。
江又信接了礼盒,“那我就多谢了。”
“爷老倌么子时候这么客气了咯?”江甲龙抱着圆圆过来,身后跟着郝爱妹提着个大袋子。
“爷老倌、娘老子,这是我和甲龙的孝敬。”
“好,好……”周秀珍连连点头,心里真的是高兴。
圆圆学着娘的样子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周秀珍,“奶奶,给你。”
“好好,奶奶多谢圆圆。”周秀珍高兴得捧着圆圆嫩嫩的脸蛋就亲了一口。
江大龙一手牵着板栗,一手抱着乐乐,刘贵美牵着毛毛,手里拎着个竹篮子放到桌子上。
“娘、爷,我和大龙就给你们一人买了双棉鞋子,你们试下看看合不合适。”
“合适,肯定合适。你们现在三个孩子不容易,钱留到自己用。”
江大龙笑着说:“我也想甲龙、一龙会买东西,我就省点钱算了,贵美不肯呐!”
此话一出,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摆桌、吃饭,一大家子十几口圆圆满满的挤在小小的窝棚中,说不出的温馨和热闹。欢声笑语和着暖暖的灯光,洒满了整个芦苇荡。
“今年你们到底挣了好多钱啊?”吃完了晚饭,江又信问起了正事。
江一龙贼兮兮地掏出了一个军绿色的解放书包,书包外面印着雷锋同志的头像,头像下是“为人民服务”几个字。
江一龙从书包里掏钱放在桌子上,一边说:“‘兴龙渔业厂’至今收入26865,除去张姐、刘姐的工资,还有后面盖棚子、买熏料、买香料等一些七七八八的开销,还剩一万八千多,账本在这里。”
最后,一本牛皮纸的本子翻开在桌子上。一桌子人虽然不识字,但上面红色、蓝色的笔记一行行写得工工整整。
谢翠娥说:“我给大家念一下吧。十月初六,渔业厂租金支出……”
谢翠娥一行行、一项项把“兴龙渔业厂”从筹备到昨天放假之间的支出和收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念了一遍。大到修路、盖棚子的支出,小到村民买一条鱼的收入,谢翠娥事无巨细地记录得清清楚楚。
“哥哥和嫂子们想想还有什么账目是没记上去的。”
“都记了,清清楚楚。”江大龙竖了个大拇指,“多亏了小谢会写会算,不然我们开厂子也是一笔糊涂账。”
“哈哈……那确实。这就叫什么来着,毛纺厂李秘书那天给我们结账的时候喊的那个人……”江甲龙一下子想不起了。
“财务。”江一龙笑着说。
“哈哈……是的,是的。”
“那这个钱你们打算怎么分啊?”周秀珍问。
“大哥你讲呢?”江一龙问。
这是他们渔业厂开业以来第一次分红,几人内心既激动又期待。
“我看留一部分年后开张用,剩下的平分咯。”江大龙话音未落,就觉得身边有人碰了下他的腿。他抬眉瞟了眼刘贵美,不知道她有什么事。
刘贵美轻咳了一声,哂笑着说:“这两三个月为了这个厂子,我和大龙连三个毛毛都顾不得了,多亏了爷、娘给我们带毛毛,他们也辛苦了。要不这钱就做四份分。”
江又信摆了摆手,“我们不要你们的。现在我和你娘老子还动得,赚几块钱养活自己没问题。你们自己赚的就自己留着用。”
周秀珍也说:“娘晓得你们都是孝顺的,爷娘现在能给你们帮一天是一天,哪天动不得了,你们也莫怪。你们现在都是用钱的时候,这钱留着自己用,莫乱花用了。”
三兄弟又劝了几句,江又信和周秀珍死活不肯要分红。
江大龙一锤定音,“那就我们三兄弟分咯,自己想孝敬好多给爷娘,自己孝敬就是的。”
这两个多月的纯利润一万八千七百二十三,三兄弟决定每家分红五千,剩下的作为年后的启动资金。
冬天两个多月就能挣五千,这在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当渔民全靠天吃饭,饱一餐饥一餐是常事。以前他们打鱼收成最好的时候一个月起早贪黑也能挣个两三千,但是那是旺季,一年最多也就两三个月,其他的时候多的千百块,少的甚至只有几百块。禁湖期那三个月更是只能吃老本。
而现在要是他们能稳定每个月有这个收入的话,日子不晓得多好过。
兄弟三个钱揣在兜里,火燃在心头。
郝爱妹却没那么高兴。
“咋滴?分钱还不开心啊?”江甲龙吐了口唾沫,把手里的一叠钞票数来数去。
郝爱妹伸手戳了下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真的是个棒槌!嫂子的算盘都看不出啊?”
“她有什么盘算咯?”
“嫂子嗓门大,给别个一点点好处,恨不得十里八乡都晓得她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