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轻舟睁开眼睛,身侧已空。
赫连娜不知何时走的,而他感觉自己好像上一刻还沉浸在她赋予的绵长温暖里。
那温暖不同于长公主当年那个期盼他醒来的眼神和看他醒来时露出的明艳笑容。
他说不清道不明,而想起昨夜拥住他的那个人时,内心温度急速攀升,心跳骤然加快,这感觉奇怪又奇妙,却让他甘愿沉溺其中。
他望着面前那一处落红,神色复杂,最终化为唇边一抹苦笑。
那日起,赫连娜就再也没来过。
再有信来,是李元柔让大丫送来的,轻舟眉头微蹙,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草草地看完信,没有如往常那样悲伤也没有再念叨着“阿姐”二字。
他思忖片刻,便又如往常一样舒展了面色,笑着提笔回了信。
日子就这样悄然飞逝。
山阳公主府一切如常。
贺霖还是每天都会来府中看小天,各种名贵草药不要钱似的往小天那里送。
不但如此,贺霖还送了小丫不少好东西,算是承认了小丫。
贺霖跟小天说:“灵儿,只要你喜欢的,大哥都无条件支持你。”
慢慢的,小天的心被融化了,偶尔也会跟贺霖喊一声“大哥”了。
时光倏忽而过,烈日当空,天气越来越热。
萧洛白也停止了暗处对付云王的一切手段,长公主都不管了,带着男人和儿子过她的逍遥日子去了,他萧洛白还管什么。
如今除了每天和李元柔腻歪在一起,他当务之急得赶紧想想怎么去山阳城才对。
大越的上京城里,任外面如何暗潮涌动,山阳公主府内看起来都是一派岁月静好,与世无争。
……………
长生殿内。
李元启面色冷沉,睥睨着下首跪着的几人,他面带嘲讽地开口:“怎么,平日里催促朕早日立后纳妃的不就是众位爱卿吗?如今朕如你们所愿,广开后宫,几位爱卿怎么都不说话了呢?是怕朕会薄待众位卿家的爱女吗?”
下首跪着的几人忙稽首颤声回道:“臣不敢……”
李元启轻声一笑,把玩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轻描淡写地质问道:“哦?那各位爱卿就是舍不下这重臣之位和荣华富贵了。”
跪着的几人又再次拜倒,沉声齐道:“臣惶恐……”
李元启目光突然锐利起来,他愤怒拍桌而起,大声道:“尔等还要敷衍朕到什么时候,今日若不给朕做出选择,就都住在朕这长生殿里吧!”
几人再次叩首回道:“臣不敢……”
李元启状似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这几人一半都是长姐的人,来来回回不是“臣惶恐”就是“臣不敢”地在打太极,就是不表态,果然同他料想中的一样。
他心下嘲讽一笑,长姐的本事还真是大啊,都被软禁了这帮人还甘愿为她效忠。
李元启收了眸中戾气,他看着长公主拉拢的那三个重臣开口道:“刘太尉,朱御史,廷尉正司徒大人,你们三人皆位列三公九卿,就由你三人带头做个表率吧。”
三人颤颤巍巍地以额触地,又高喊了一声:“臣惶恐……”
李元启讥讽地笑了笑:“怎么,常巳常大人亦是九卿重臣,他可以为了孙女放弃官位,三位却不能效仿之?”
三人面面相觑,用眼神互相交流,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惊慌达到顶峰。
常大人都一把年纪了,早该致仕了,而他们三人正当年,这如何比的了。
而且他们三人都是长公主的人,长公主如今被幽禁于府中,陛下这是铁了心要对付长公主。
他们若是同意嫁女就是负了长公主重托,负了他们为人臣的衷心本分,若是不同意嫁女就是跟天子作对……
李元启神色缓和了一下,不再咄咄逼人,他恩赐一般地开口:“既然三位爱卿如此犹豫,朕便再给你们一段时日考虑,还有周爱卿,郑爱卿,赵爱卿,你们三人回去也好好考虑一下。”
李元启叹道:“朕属意于几位卿家的爱女,实则也是信任几位爱卿,想必几位爱卿教养出来的女儿必是极好的,望几位爱卿务必要给朕一个准话,众位不是一直关心皇家的子嗣大事吗,朕这一支的子嗣是单薄是繁茂,可都系于几位爱卿一身了。”
被点名的几人都战战兢兢,这一顶耽误皇室绵延子嗣的罪名扣下来,他们谁也担不住。
若是同意便要解官,若是不同意,就是违抗圣恩,他们同样吃不了兜着走,这如何选择是好啊……
戏做完了,李元启大发慈悲地挥退了几人。
几人心惊胆颤地退下,出了长生殿就三人一组开始窃窃私语。
长公主收拢的那三人更是眉头深锁,如今长公主已然是弃子,但他们是心甘情愿帮着长公主的,帮长公主就是为陛下尽忠,他们问心无愧。
这些年云王的做派愈发猖狂,多次公然对陛下不敬,虽然陛下免了他的跪拜之礼,但是他身为臣子见了帝王却高抬头颅,连点头作揖都不会,他如此不把帝王放在眼里,定是有图谋大位的野心。
而他们三人的使命还未完成,云王的罪状还未罗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