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桂枝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宁远,随后又慌张的低下头去,羞赧的快要把裙角揉碎。
原来……原来宁先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
桂枝胸口剧烈起伏,但还是鼓足勇气重新抬起头,直视向宁远,“宁先生,全……全凭先生安排就好。”
宁远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轻声一叹,桂枝还不知道他叹气是因为什么,就听见宁远正色道:
“桂花岛的这次跨洲之行,每当在下酒醉瘫倒,第二日醒来时,身上都有一件衣衫,没有例外,宁远也不曾忘记。”
“认识姑娘久了,我也能看出一二,姑娘所求,应该是‘安稳’二字。”
“这间铺子,我想做那糕点生意。”
说到此处,宁远站起身,正儿八经的给她行了一礼。
不是江湖侠士的抱拳,不是顾清崧的道门稽首,更不是佛家的什么两手合十。
宁远破天荒的,给桂枝小姑娘做了个儒家的作揖行礼。
他觉得,桂枝称自己为先生,那就要摆出个先生的风范,虽然是装模作样,但好歹也装了。
这还是宁远第一次作揖,显得有些蹩脚。
桂枝好似神游天外,也没回礼,只是愣愣的坐在原处,双眼迷蒙的看着他。
宁远坐了回去,轻声细语道:“桂花岛上的时候,每回天一亮,桂枝姑娘就给我送来一盒糕点,滋味甚好。”
“我也曾去过桂花岛上的膳房,得知我那些糕点吃食,都是姑娘亲自所做,可谓是手巧心灵。”
“不知桂枝姑娘,可否做这糕点铺子的掌柜?”
宁远淡淡而笑,“我对这种事一窍不通,所以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姑娘身上。”
“铺子大小事,全由桂枝姑娘安排,盈利你我作半,折本全数在我。”
宁远柔声说着这些无关修行的人间琐事,就是没提一句别的。
他也不是傻帽,自然看得出来眼前少女的心思,毕竟都这么明显了。
只是有些道理,讲究个顺序,这是那位文圣老爷子说的。
就算是男女情爱,其实也大差不差。
陈平安先是遇到了宁姚,所以只能将‘冷漠’背影留给秀秀。
虽然有些没道理,但这种事就是没道理。
倘若妹妹小姚没去骊珠洞天,在陈平安的世界里从没出现过她,也不会有后来的去剑气长城送剑。
那么对于对自己这么好的秀秀,陈平安又会如何?
难道草鞋少年会知道,在那远在百万里的剑气长城,有个眉如远山的女子,才是他的一生所爱?
那不是放屁吗?
所以哪怕是这种最不讲道理的男女之情,也有个顺序之说。
南婆娑洲的那位青衣少女好吗?
当然是好的,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难道眼前的桂枝就不好了?
当然不是,没这个道理。
只是在宁远这边,别说是桂枝,就算是拿那位秀秀来作对比,也是姜芸更好。
非是秀秀不好、桂枝不好,论背景,秀秀身为至高火神,能吓死无数人。
论脾性,桂枝温婉如水,礼仪得体,巧笑盼兮……
南婆娑洲的那位少女,其实真要拿这些去跟这两位做对比的话,以常人的眼光去看,其实都比不上。
姜芸的身段比不上秀秀,毕竟奶秀的名号不是乱说的。
虽然宁远没真的见过,但确实是这么说的。
姜芸的脾气也比不过桂枝,当初与宁远相识,少女的第一句就是那“挨千刀的”,可见一斑。
但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好似什么也没做,就往宁远心湖砸了一块巨石。
世间惊艳的人有很多,比如桂夫人的容貌身段,只要没隐疾,哪个男子见了不犯迷糊?
南婆娑洲那位,肯定不会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但一定是宁远心里头最好看的,没有之一。
年少时第一回遇到惊艳自己的女子,往后哪怕遇到更加貌美的,也不会有那种惊艳了。
刚来到此方世界之时,宁远还真想过去那骊珠洞天认识阮秀来着,那可是个意难平啊。
但世事无常,不如意十之八九。
当真不如意?
那可未必,宁远每回想到那个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少女,就忍不住自己的嘴角笑意。
不知道下次见面,姜芸姑娘会不会还戴着那顶斗笠?
会不会还是那句‘挨千刀的’?
桂枝心神恍惚间,就见眼前的宁先生望向一处高空,脸上挂着温柔笑意。
她不止一次见过宁先生露出这种笑容,只是从没对自己有过。
宁先生对待他人,往往都是和煦如风,这种‘温柔’到底是落在了何处?
或许是白天宁先生寄出去的飞剑传信?
但不管如何,桂枝都已然心中有数,她镇定了心神,脸色如常道:“桂枝全听先生吩咐。”
宁远松下一口气。
相识两月,桂枝姑娘对他的好,他都知道,这种好超出了侍女的范围。
宁远也不知道能给她什么,她是三境修士,倒是可以直接赠送神仙钱,但他觉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