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婆娑洲。
碧藕书院近日可是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连许多山上仙家都传的沸沸扬扬。
说是碧藕洞天某一处新开了一间酒铺,离着书院很近,也没人见过有匠人打造,好像就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那酒铺也如书院,被碧藕仙藤托在云端。
只是有点令人惊奇的是,碧藕洞天里,以往除了仙藤,是没有任何其他草木的,但这酒铺一来,门前就多了一棵老槐树。
有不少人慕名前往,但真正到了之后,眼中只有仙藤,不见槐树。
但总有一两个幸运儿,恍惚之间走到了老槐树下,进酒铺落座之后,得以喝上一坛黄粱仙酿。
去时龙门,归时金丹。
那些没去成的,就说这消息是假的,天底下哪有喝酒就能破境的好事?
真要是喝酒能破境,中土神洲那边,就不是什么文庙了,应该是酒庙。
酒铺依旧冷清,老掌柜在老槐树下半躺着,手拿蒲扇神色惬意,那只笼中雀被他搁置在一旁。
笼中雀就只是笼中雀,不是什么传说中的灵兽,只是跟着老掌柜久了,沾染了仙气,活得久罢了。
伙计许甲也没有打瞌睡,自从黄粱福地搬来碧藕洞天之后,老掌柜就允许他没事儿的时候离开铺子。
老掌柜本意,是要许甲没事儿去书院逛逛,听听夫子们的授课,学一学书里的学问。
结果许甲去是去了,却没有听过一次课,一个劲的往书院后山跑,那里是女学生的住所。
也不知到底勾搭上了没有,反正三天两头去一趟,仅有的几次半道回来,还是大师姐给他抓回来的。
老掌柜瞥了眼自家伙计,直接骂了一句:“老子让你去读书,你这蠢蛋倒好,天天往人家女学生院子里跑,酒铺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许甲对于老掌柜的谩骂习以为常,“读书有什么用?”
“能认字儿就足够了,读再多书也装不进肚子里,那些个道理写的头头是道,可那些读书人,有几个又能做得到?”
许甲指了指那堵黄粱玉壁,没好气道:“掌柜的,你看看咱们酒铺这面墙,在上面留字的人里,剑仙最多,武夫其次,可那读书人,又有几个?”
少年突然握拳在胸,随后高高扬起,一脸的神采飞扬,“我不是不愿读书,不愿学那些道理,但能让我坐在学塾里听课的,只有那位山崖书院的齐先生。”
老掌柜咧嘴一笑,“哟,还知道齐先生?”
“那当然!这天底下谁不知道?虽没有亲眼见过,但能被郑大先生亲自邀请对弈,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老掌柜嘴角咧开更甚,“呵,还知道白帝城郑居中?”
许甲觉得没意思,不愿再搭理自己师父,他开始擦起座椅板凳,寻思着做完之后就去一趟书院。
找那周姑娘花前月下,岂不美哉?
却听老掌柜幽幽道:“那面墙上的那个鬼画符,也就是你敬重的那个阿良,可不算是剑仙。”
“他可是个根正苗红的读书人,虽说练剑,但读书人的身份生下来就有,一辈子摘不去。”
“剑仙剑仙,阿良只有前面的剑字,还是犯贱的贱,喝酒不给钱,拉屎不擦腚,这种人又怎么会有仙气呢?”
老掌柜喃喃道,“我叫阿良,善良的良。”
“剑仙本应无拘无束,可你那个敬重的阿良,半点不自由,一件山下的小事,就能困他百年之久。”
许甲愣住,呆问道:“阿良他……不会跟那宝瓶洲的魏晋一样,受困于情吧?”
岂料老掌柜直接笑骂道:“放他娘的屁,那狗日的一辈子都不会困在男女情爱里。”
老掌柜掏出一壶自己酿的黄粱酒,抿了一口,紧接着又叹了口气道:“不是男女情爱,也并非什么兄弟之情,甚至没有半点情分。”
“就只是一件小事,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儿而已。”
“就像是,你对一块石子敞开心扉说了许多从没对外人说过的事,回个头的功夫,那石子就被人拉了泡屎上去。”
许甲将黑不溜秋的抹布挂在肩头,“那确实恶心。”
“换作是我,谁拉的,我就拿剑给他腚开开眼。”
老掌柜看了一眼少年,摇了摇头,“我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不就在田地里头拉屎?”
“还拉在老鼠洞里。”
许甲一张脸已经憋的通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正巧这时,一名青衣少女走进酒铺。
少女从进门开始就捂住了鼻子,另一只手掌还在作扇风状。
“什么味啊,师父,师弟拉铺子里了?”
老掌柜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越看姜芸越顺眼,只有许甲牙都要咬碎了。
以前在倒悬山,能欺负他的,只有老掌柜而已,因为小姐已经走了好几年了。
但大师姐一来,少年就遭老罪了,要不是每天能去书院转转,许甲都觉得,自己哪天会不会被逼得在老槐树上吊。
老掌柜看着这个大弟子,双眼忽然精光一闪,忙问道,“小芸啊,你是快要温养出本命飞剑了?”
姜芸笑着点头:“应该快了,至多应该不超过两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