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谢淮的声音仍是那般清润好听。
一切与平日无异,好似昨夜没有回府的事情从未发生。
苏怡言点点头,正要给他说今日自己去了茶楼,便见谢淮站起身。
他放下手中书卷,缓步向她走来。宽大雪白衣袖轻柔的垂着,随风轻摆,仿若流云。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苏怡言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从画中走出的谪仙,难怪满京城的世家千金都为之着迷。
走近了,苏怡言才注意到他今日的装束与平日不同。
月牙白的锦服上,精致繁复的纹路在白衣上若隐若现,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十分讲究。腰间坠着白玉玲珑腰佩,一顶镂空鎏金冠将黑发高高束起,比起往日显得更为清贵不可攀。
像是为了什么人特地精心打扮过。
没等她多想,谢淮将手中拎着的油纸包递过来。看到那份熟悉的栗子糕,苏怡言的心安稳了大半。
她正准备伸手去接,又突然想起自己烫伤的右手。
为了不叫谢淮担心,她赶紧缩回了手,换成另一只,结果身形不稳,整个人朝前一晃。
一双如白玉般修长白皙的手及时出现在眼前,隔着她的衣袖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
谢淮手上的温度从那层薄薄的衣料传来。
他稍稍用力,将她带得离他更近了些,她的身子不由得跟着颤了颤。
“别急。”
谢淮将油纸包放入她掌心,随后说出的一句话更是让她耳根发热。
她可那没那么馋。
苏怡言正想解释,抬眼间,心却不受控制地漏跳了几拍。
春日的暖阳正从枝头倾泻而下,将他的眉眼衬得更为俊逸出尘,她竟一时间看晃了神。
谢家人都生了双好看的桃花眼,谢淮也不例外。
只是不同于谢家二公子谢文远的多情风流,谢淮周身时常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如同淬了冰,透着冷清疏离,叫人不敢直视。
只是此刻,他看她的眼神中似乎掺揉着一点温柔,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
两人的距离很近,微风拂过,苏怡言忽然隐隐约约在他身上闻到了一抹异香。
甜腻。
发闷。
没等她细想,谢淮放开了她。
再看过去时,他神情淡淡的,刚才的柔情仿佛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少夫人,谢老夫人传话,让您过去一趟。”
修竹院门前,不知何时立了位嬷嬷,看衣着应是谢老夫人身边伺候的。
苏怡言知道,定然又是为子嗣和纳妾的事。
谢老夫人原出身于武将世家,年轻时便性子泼辣,将谢老太爷那几房小妾收拾得服服帖帖。如今老了也算不得慈祥,经常动不动就摆出家法,但正也因如此,谢家其他几房这些年都安分守己。
谢老夫人对苏怡言这个孙媳妇一直不太满意,时不时地就将她叫过去敲打一番。
以往无论多忙,若是谢老夫人要见苏怡言,谢淮都会放下手中的事与她一同前往。有谢淮陪着,谢老夫人也不敢太过,明里暗里稍微训斥几句便罢。
苏怡言求助似地看向谢淮。
谢淮朝她点点头:“我同你一道过去。”
苏怡言顿时安心不少。
两人才走出院子,一个人影匆匆迎面赶来。
“主子,不好了!郡……郡……”
来人是谢淮的贴身侍卫竹二。
他看了一眼苏怡言,又忽然压低了声音,在谢淮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苏怡言有些奇怪,平日跟在谢淮身边的大多是侍卫竹一,今日却不见其踪影。
片刻,谢淮看向她:“我得进宫一趟。”
说话间,他已往前匆匆走出了好几步,差点失了仪态。衣角掠过路旁低矮的枝叶,沾染上了几分尘土,在雪白的衣袍上分外显眼。
谢淮处事一向沉稳有度,苏怡言从未见过他为了何事如此紧张过。
她心中又开始莫名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好像隐约听到竹二提到“郡主”二字。
“是陛下传召?”
她在谢淮面前一向小心翼翼,乖顺无比,但这一次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希望是她听错了。
谢淮脸色不太好看:“宫中有些急事。”
“可是祖母那边……”苏怡言低头看着地面,两只手绞紧。
小辈们都怕进松鹤堂,前几日三房那边的三姑娘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罚跪了三日祠堂,直接去了半条命,据说原本定好的婚事也黄了。
二房三房未出嫁的姑娘们平日里都喜欢到苏怡言这里走动,献献殷勤,这位三姑娘来的次数最少,经常只是在修竹院外远远看上几眼就走,并不进院中小坐。
苏怡言只记得她最是沉默寡言,即使和其他谢家姑娘一同来了,每次也不说话,就低着头跟在众姐妹身后。
大多时候喜爱闷在自己院子里捣鼓脂粉,也给自己送过几盒,实在不知道她这样的性子犯了何事,竟遭如此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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