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怡言觉得应该是自己多虑了的时候,路边一个小小的黑影突然扑了上来,重重地撞到了她的膝盖上。
苏怡言膝盖上的伤还未曾好全,这一撞,痛得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她脚下一软,连带着那团黑影一同往前跌去。
摔倒的那一刻,她的手掌几乎是本能地撑在地上。手掌瞬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苏怡言脑中想到是,幸好只是平地,摔破点皮罢了,若是按照话本子里的情节,她这会儿已经在湖水里扑腾了。
于此同时,那个小小的黑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苏怡言愕然,这才发现,脚边还躺着一个约莫一岁大的孩童,一边冒着鼻涕泡泡,一边哭,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娘亲”。
“你别哭了,你娘亲是谁?”
她以为这孩子是哪家大臣走丢的亲眷,忍着膝盖上的疼痛耐心问道,可她一抬头,却发现之前在前面带路的那个宫女不见了,心中顿时一紧。
孩童还未开口,便有两名宫女提着灯笼冲了过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推他!你知道他是谁吗?”
苏怡言正要开口辩解,目光却猛然间凝住了。
宫女手中的灯笼将周围照得亮堂,苏怡言也看清了那孩童的长相。
像。
很像。
那张脸,竟有六分像谢淮。
特别是那双桃花眼,简直一模一样。
孩童身上又恰好穿着月白色小衫,像极了缩小版的谢淮。
苏怡言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安,她的内心感到一种无法驱散的疑虑,犹如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头。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像谢淮的孩童?
是巧合吗?
他的娘亲又是谁?
倘若不是知道谢淮没有过通房,这两年也没有纳妾,苏怡言都要以为这孩子是谢淮同别的女人在外生的了。
苏怡言伸手想将他扶起来。
谁知那孩子突然涨红了脸,“哇”的一声又哭开了。他哭得毫无征兆,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十分痛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很重的伤。
可苏怡言分明记得,刚才摔倒的时候她的手背还替这孩子垫了一下,她也没有压到他,按理说这孩子应该没有受什么伤才对。
一旁的宫女立刻高声喝止:“你还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可是小世子!金贵得很!”
苏怡言的手立刻缩了回来,原来是位小世子,她可不敢再碰,万一真摔着哪里她可担待不起。
“不知这是哪位小世子,方才的确只是意外,我可以解释。”苏怡言好脾气地说道。
“解释,解释什么?我们可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推了小世子!”
“别跟她废话,咱们告诉月眠郡主去!”
苏怡言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宫女。
她听到自己发颤的声音:“你说什么?这是谁的孩子?”
上一秒还气焰嚣张的宫女,下一秒“噗通”一声跪下了:“这位夫人,求你放过小世子吧!他还小不懂事……”
苏怡言一愣,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她只感觉到身旁经过一阵风,带着她熟悉的清冽味道。
擦肩而过,她的肩膀被撞了一下,本就带着伤的身子一歪,再次重重摔倒在地。膝盖的伤口渗出血来,掌心一片血肉模糊,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几乎爬不起来。
可男人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她。
匆匆赶来的谢淮迅速将孩童从地上抱起,眼中的紧张和担忧根本掩饰不住。当看到哭得几近昏厥过去的孩童时,他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我的怀佑!好好的怎么受伤了?这到底是谁干的!是谁这般恶毒,要害我的怀佑,他还只是个一岁大的孩子啊!”
月眠郡主扑上前抹着眼泪,她与谢淮贴得很近,看着就像是靠在他怀中一般。
谢淮却没有推开她。
视线中,柳月眠的担忧哭诉,谢淮眼底的焦急和关切,孩子眼中的孺慕之情……
他们像极了一家人。
苏怡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谢淮一直对所有女子淡漠疏离,对她这个妻子也始终保持着一尺的距离,她原以为他性子生来便是如此。
但此时此刻,他却在自己的眼前与另一个女子如此亲密。
她突然回想起之前在厨房听到的。
夜夜折腾?
身子亏空?
还有谢淮吃的那些滋补的膳食……
难道他们早已有了肌肤之亲,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
震惊,难过,愤怒,委屈,不敢相信……各种情绪一齐涌上来,她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那血染在她绯红衣角上,无人注意,也无人在意。
巨大的难过犹如一张网,铺天盖地而来,将她牢牢锁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忍着身上的剧痛,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想离开这里。
苏怡言还没站稳,便被一旁的宫女指着告状:“郡主,就是这个人推了小世子!”
“苏妹妹?你为什么要害怀佑?”月眠郡主捂着嘴,面上一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