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言沉默了片刻。
有些事情,早些问清楚,早点结束。
她缓缓走到谢淮面前。
谢淮见苏怡言向自己走来,苍白的面色多了几分血色,原本黯然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耳边响起了女子略显疏离的声音:“谢大人今日未回书房么?”
谢淮愣了愣。
“夫人,你唤我什么?”
他莫名有些心慌。
“……你今日未回书房么?”苏怡言直接忽略了他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未曾,怎么了?”
谢淮皱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心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怡言轻声道:“回去吧,你回去看一眼就明白了。”
“那你跟我一道回去。”谢淮伸手要去牵她的手,却只触到一片衣袖。
她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这个动作让他脸上刹那间血色尽失。
成婚两年,他只要靠近她,她的身子便会害怕抗拒地微微发抖。昨夜,他明明感觉到她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放下了,彻底接纳了他……
“我言尽于此。”苏怡言转身离开。
公主府的朱红大门在他眼前缓缓合上,女子的裙摆最终消失在门后。
终于,大门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门后的最后一丝光线也被斩断,高耸的朱红大门隔绝了内外两个空间。
府门外头,能隐约听到从大门里传来的说话声,笑声,丝竹声,热闹非凡。
谢淮静静伫立在原地。
他周身笼在一片夜色里,府门前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他有些模糊的身影,看着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主子?”竹二一脸忧心忡忡。
少夫人这看着可不像是寻常妇人闹脾气,倒像是……心死。不过如今这个关头,他可不敢说出来触主子的霉头。
“回府。”
谢淮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握紧,大步向马车走去。
他迫切的想知道,书房里她到底留下了什么……
乌云渐渐拢过来,遮住了月色。
起雾了。
黑暗中,一辆马车在夜里疾驰,犹如一道离弦的箭冲破浓雾。
静安侯府门前,骏马嘶鸣,马车一个急停。
甚至来不及等马车停稳,谢淮就跳下马车,步履匆匆地奔着府中书房而去,夜风裹挟着他的衣角在身后上下翻飞,风尘仆仆。
门房小厮傻眼了,使劲揉了揉眼睛。
方才那是长房的长公子?
长公子素来清冷淡然,举止沉稳,到底出了何等大事让他失态至此?
“长公子。”书房门前的护卫朝他恭敬行礼,等待着他的吩咐。
谢淮直接推了书房门大步走进去。
书房是他每日最常待的地方,有任何的细微变化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书案上多出来的东西。那是一张薄薄的宣纸,被墨玉镇纸压在桌面上。
会是什么?
他越往前一步,心中便越多一分忐忑。
那张宣纸是反扣在桌面上的。
谢淮将镇纸移开,伸手将那张纸翻转了过来。
下一瞬,他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那张薄薄的宣纸上,赫然映入眼帘的是“和离书”三个大字。
和离书,竟然是和离书!
她竟然要同他和离?
谢淮目光移到和离书的右下角,她甚至早早签好了她的名字。空白处,他只需要再添上他的名字,他们便从此不再是夫妻……
抚摸着那道字迹,他的手微微颤抖。
谢淮从未想过,苏怡言会有离开静安侯府的这一天。
她如何会舍得?
“……你说,她是不是说说而已,只是同我开个玩笑……”谢淮突然平静得不像话,只是眸色愈黑,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竹二也看到了那纸和离书,内心震惊万分。
果然,他在公主府时的猜测没有错,少夫人这回没有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同主子和离,但这话他如今是万万不敢说的。
竹二正斟酌着如何回话,突然发现谢淮周身的气压越来越沉,这是动怒前的征兆,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上次李太医还特地交代过了,主子如今的身体还未养好,上次为了救少夫人,冒着大雨骑马疾行,又催动了内力至使伤口裂开,这段时日都要好好养着,否则损伤心脉,后果不堪设想……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沉闷的雷声由远及近。外头起风了。
书房内的烛火被吹得不安地晃动,火光明明灭灭。
谢淮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张薄纸,“和离书”三个字刺得他眼底生疼。
他一抬手,猛地将那张和离书撕了个粉碎。
和离,他绝不同意!
喉间忽然涌上一股腥甜,鲜红的血迹淌落下来,将他雪白的衣襟染得一片猩红。
血腥气陡然间弥漫开来。
“主子,属下去请李太医!”竹二大惊失色。
“无妨。”
谢淮抬手将嘴角渗出的血迹随意抹去:“备车,去公主府。”
竹二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