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旁,一袭雪色衣袍的身影正襟危坐,凝神看着手中的那封密信。
一旁沏好的茶早已凉尽,墨绿色的茶叶渐渐沉入杯底。
男子的脸色越来越沉,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竹二悄悄扫了一眼,那密信上密密麻麻的记录让他仿佛看到了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这竹三也太实诚了吧,记这么详细,生怕主子头顶的绿色太浅了?
“主子,还有一事,少夫人近日在寻一人。”
“何人?”
“鬼……鬼医圣手。”
谢淮蓦地抬头,漆黑的眼眸中闪过嗜血的寒意,周身的戾气让人瞬间头皮发麻。
竹二打了个寒战。
若不是此事有关少夫人,打死他也不会在主子面前提及此人。
鬼医圣手虽医术高明,但热衷于炼制一些阴损的毒药,经常在孩童身上做实验。
谢淮幼时在深山中走丢,曾与其他孩童一同被鬼医圣手抓去当了几年的药人,每日受尽各种药毒的残忍折磨,几乎死掉。
谢淮是那批孩童中唯一侥幸逃出来的,即便如此也五感失常,调养了许多年才渐渐恢复过来。
“少夫人的外祖母病重,据说只有鬼医圣手才有望治好。”
竹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题就出在这里。早在一年前,那鬼医圣手就已经亲手被主子了解了。
竹二越想越绝望。
天塌了啊!
若是少夫人知道,这唯一能救治亲人的机会就断送在了主子手上,岂不是要恨死主子?
“好,我知道了。”
谢淮声音淡淡,眼中并无波澜。
话已带到。
竹二只好默默退了出去。
……
近几日不断有传来消息,江州水患流民有向附近宁州蔓延之势。
议事前厅内,谢淮当即提出自己要前往宁州。
“此等小事,怎能劳烦钦差大人?区区流民,下官这就派人去处理,您无需跑这一趟。”江州知府一脸谄媚。
“这并非小事,本官要亲自走一趟。”谢淮态度坚决。
江州知府:“谢大人真是勤政为民,乃百官之表率。”
其他官员连连附和。
垂眸喝了口茶,谢淮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你们二人留在江州,我一人前去便可。”谢淮对着太子和柳月眠道。
此次带柳月眠一同南下,一是怕她独自留在京城,不好掌控她与南疆之间的联系;
二是皇帝的授意,特地派了在民间名声较好的柳月眠与太子同行,代表了皇家对灾民的关心。
如今人已经被他带到,坑也挖好了,他便可以放心离开了。
柳月眠本还想着一同前去,可她如今为了博得美名,在江州借着恭亲王府的产业免费施粥,实在走不开。
太子一脸狐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谢淮如今这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哪里像是去解决令人头疼的流民的,怎么看怎么像准备偷吃独食的狐狸……
太子凭着自己男人的直觉,认定了谢淮有什么好事瞒着他。
……
影阁。
“你说什么?”
苏怡言退后两步,变了脸色。
“鬼医圣手已死,我们影阁的消息是不会错的。”
“怎么就死了,他是如何死的?”苏怡言喃喃道,还是不甘心。
“凌迟而死,应当是仇家所为。苏姑娘是否需要我们替您查一查是谁杀了鬼医圣手?”
苏怡言无力地摆摆手:“不用麻烦了。”
查到又如何?
就算查到了,鬼医圣手也不会活过来,替她治好她外祖母的病……
管事毕恭毕敬地朝苏怡言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王子安同情地看了苏怡言一眼:“……节哀。”
苏怡言知道不该怨他,但他那张嘴真的跟开过光似的,鬼医圣手还真死了……
她的脑中还回荡着影阁管事的话:“……鬼医圣手还有三个徒弟,两女一男。但这三人早已分道扬镳,没人 知道他们的去向,查起来相当困难,至少需要三个月……”
三个月,哪里等得到三个月?
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够救她的外祖母么?
自己才刚与外祖母见面,这么快便要永远的阴阳分隔?
苏怡言有一瞬间的迷茫,难道这世间所有她想努力抓住的,最终都会失去?
为何上天偏偏要对她如此残忍?
她满眼绝望。
失魂落魄地离开影阁,苏怡言回到了魏府。
看着躺在病榻上的外祖母,苏怡言能做的只有寻来最好的人参为外祖母吊命,默默陪伴,给外祖母讲她这些年在京中的日子,当然都是挑好的说,报喜不报忧。
苏怡言想起小时候,自己躺在小床上,外祖母坐在床头耐心地给她讲着故事。如今一切反过来了……
午膳的时辰,叶柔邀苏怡言二人一道过去用膳。
院子里花草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桌上的家常小菜看着也十分可口,看得出叶柔是一名很贤惠的妻子。
叶柔与魏茗的女儿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