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生中竟然会有如此屈辱的一天。
当着一群泥腿子的面,张逸被牢牢按着,跪在了地上。
虽然现在秦牧已经让百姓全退了出去,可是张逸的待遇并没有改变。只不过是掉了个方向,面朝大堂,跪对着新任知监。
这诡异的情景只让一众官僚和衙役看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威震利国监的张员外吗?这新任的知监,也太混不吝了。敢得罪正一道当代天师的亲弟弟,他到底有几个胆子?
不说张天师和官家的关系了,就说人家张天师随手给你来个五雷轰顶,你一个小小的知监,抗的住吗?
这下子连汤参军都不敢说话了。他看得出来,秦知监就没打算让张逸好看,那自己别送脸上门了。
不过这个热闹不能不看,到要看看知监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张逸刚才被秦牧一巴掌抽懵了。他长这么大哪挨过外人的打呀。何况是被抽了一个大嘴巴。
打人别打脸。可是秦牧不但打的就是他的脸,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甚至这不算完,还让他跪在大堂之下!
这是哪里的规矩?这还是大宋的天下吗。难不成这是你秦某人的天下?你要造反不成?
这时候张逸缓了过来,他张嘴就要说话。
邱晨哪容他张嘴,随手又是一耳光过去。
本时空的战士,功底可比秦牧深的多。邱晨这一巴掌打落了张逸半面牙齿,眼见着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这下张逸想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逸,本官奉官家之命,来此地监察冶铁,你却敢在这大堂之上,当着万千百姓,和本官的诸位同僚,威胁让利国监一块铁也不能产出!”秦牧冷冷的问道:“说,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坏官家的大事。”
听到这话,别说张逸大吃一惊,就是汤参军众人也吓坏了。
张逸之前说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作为张家在本地的掌门人,张逸怎么可能是愣头青一样的人物。他城府极深,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适才他可没说要让利国监一块铁也出不了。张逸只是说,这件事如果不解决,可能会影响炼铁。
怎么到了知监嘴里,一转脸就变成张逸威胁官员,违背皇命了。
这手栽赃嫁祸,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汤参军觉得自己真是老眼昏花了。这新任的知监,哪是官场菜鸟呀,这人明明是在扮猪吃老虎。
只是汤参军不知道,秦牧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
宋朝的
官职非常复杂,可以理解为品级和实际职务是分开两边的。
比如七八品的小官,级别很低,可是若作为巡按出京,那就是威风八面,因为他有监察地方的权力。
但是知县知监这样的职务,几乎就是大宋最低档的官位了。来当这个官的人,级别都不会高。可以说是不入流的小官。
汤参军想不明白,为什么秦牧以知监的身份,竟敢跟张逸做对。
要知道张逸的亲大哥,就是正一道当代天师,那是大宋皇帝都要尊敬的人物。如果这事被张天师知道了——显然他早晚会知道,只要天师跟官家说一句话,还不是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这道理知监不会不明白,可是他怎么还敢做下这样的事?
汤参军想不出来原因,所以更加的三缄其口,绝不说一个字。
他这样想这样做,其余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是一起保持沉默。
“大胆,”秦牧见张逸没有说话,一拍惊堂木,怒气冲冲的喝到:“本官问你话,你竟敢不回答本官,这就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这话说的,让汤参军都觉得有点过分。
张逸还怎么说话?嘴都肿成那样了,满嘴的牙都掉了不知多少,他还能说话吗?
可是秦牧不管这些。他站起身来,走到张逸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张员外,大声说道:“张逸,你不回答本官的话,就是看不起本官,看不起本官,就是藐视王法,就是看不起官家!”
张逸被邱晨牢牢按住,根本动弹不得。可是他顽强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秦牧。
其实张逸也是一肚子糊涂。这知监莫非是傻子不成。怎么局面突然就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怎么了,就挨了一顿毒打,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是可忍孰不可忍!此时候的张逸根本就不去想秦牧到底是不是吃错了药。
不管你吃没吃药,只要让老子出了这个门,马上就通知大哥,先让官家撤了你的官职,然后再杀你个全家满门!
“藐视皇上,就是造反,按律当斩!”秦牧说完这句话,不等张逸反应,冲着邱晨命令道:“押下去,好好看管。此人罪大恶极,不用等秋决了, 明天午时,直接砍头。”
张逸一听这话,顿时裤裆一热,尿了。
新知监的做派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想象到的下限。在张逸想来,你就是抽我几个嘴巴,关我几天,甚至给我来一顿板子解解气,可是也不能杀我呀。
而且这都不等御笔朱批,不等来年秋决
,直接就要杀我。
这根本就来不及通知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