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
逃亡。
只能这么做。
雪芳池喘着粗气,跑回房间,紧紧锁上门,蜷缩起来,野兽撕咬的痛楚遍布全身。
刚才听见的话语中,神官们不加掩饰对雪芳池的恶意。
这里也是“野兽洞”。
没有,能让他安心的地方。
只有厮杀才能换取一丝喘息。
母亲的教导是对的。
这群奸邪迷惑了国妃,邪恶地让国妃成为傀儡。
——只有进行【血斗悦神】,除掉为首的月兔,先得到国后的身份,才能一步步让昙露冕下成为真正的国妃。
成为那高洁傲岸的月亮。
然后,然后……
也许,他就能从野兽洞里逃出来了。
雪芳池看着自己的双手。
已经能看到,自己手上再度沾染鲜血。
而他只有在被鲜血染红时,才能得到想要的。
以前是母亲的温柔。
那……昙露也会这样吗?
雪芳池没有那么笃定。
但他刻意忽略了那否定的声音,像是溺水的人只能抓住所有能抓住的。
——“冕下一定会爱我的。”
她一定会爱我的……
她……
雪芳池背上的伤是好的,可他的手习惯性地摸上肩膀。
这样也永远碰不到背后的伤口。
刺骨寒风没有离开雪芳池,那野兽的嘶吼还是如影随形。
他逃不出去。
他只能躲到黑暗里。
躲到谁都找不到的黑暗里。
“咚咚。”
有人在敲门。
“雪芳池,开门。”
昙露的话不容置疑。
雪芳池开门,声音里有自己都没发觉的哭腔:
“冕下,您怎么来了?”
可能也是因为涌动失序的情感,雪芳池忘记了礼仪。
昙露浅色的眼睛中有着微光。
“未曦雪想要毒死你,我阻止了他。你最近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丰月祭后你想怎么找回场子都可以,薅秃羽毛也行。”
昙露直接进门,雪芳池反应过来前就已经侧身让路了。
雪芳池思绪更加混乱:“……为什么?为什么您要……阻止他们杀我?”
“首先排除我对你一见钟情这个可能性。”
昙露笑着击碎一颗少男心。
雪芳池沉默片刻,显然母亲给他的影响太深,他的思维被局限住,很难快速跟得上昙露。
良久,雪芳池问:“……您为什么觉得,母亲……和我会伤害您?”
“我不觉得你们会伤害我。你们从某种角度上还挺忠诚的。”
“那为什么……君主难道不需要忠诚的臣属吗?”
昙露现在真的对雪豹有点兴趣了:“你真的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呢。”
雪芳池很焦虑——为什么这位国妃一点都不正经?感觉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实际上,你们相互斗争无法动摇我的权力,最多让我一段时间失去理智和好心情而已。”
昙露召唤出战锤,敲敲地面,“我的权力来源是神力,不是谁的拥护。”
这里,才是真正的君权神授。
“我明白了……”
雪芳池一手放在胸前,鞠躬答应。
“雪芳池,你想回到乌摩雪山吗?”
雪芳池想了会,还是顺应本心地摇头。
昙露收回战锤,笑眯眯,也没问理由,“那就去争夺留在这里的权力。有的时候,争斗就是争斗,没那么多漂亮理由。”
……
更晚些时候,国妃寝殿中。
“冕下。”
月兔习以为常地被昙露抱在怀里摸摸,被搓扁揉圆,“您好像完全不担心我就是在给别人加菜呢。”
昙露笑嘻嘻但咬牙切齿:“你自己要给别人加菜,我能决定得了什么呢?自作主张的笨兔子。”
“所以您去安抚了一下未曦雪和雪芳池,至少在丰月祭前,他们不会爆发冲突,是吗?”
昙露摸摸银卯的双颊,舒服得银卯眯起眼睛。
“唉,你要去打,只好给你造势了,能怎么办。”
“雪妲娃是必须要铲除掉的,冕下。”
兔兔小爪放到昙露下巴上,“否则,您会很不安全。”
“冕下,我相信您,不管我是死是活,您都可以除掉雪妲娃。”
银卯舔舔昙露微抖的手,靠上去,“即使我死了您也不要难过,我只是提前一步放弃肉身,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昙露无言,只是紧紧抱住兔兔。
“我不喜欢这种感受……不许有下一次了。”
银卯搂住昙露的脖子。
“你今天……继续侍寝吧。不去房间,就在这里。”
昙露扑倒兔兔。
下一秒,银卯的银白色头发倒在枕头上。
他惊奇自己恢复人身,还被昙露抓住手腕,夕阳色的双眼少见慌乱:“……冕下?!”
经过饮血标记后,昙露发现自己还能控制银卯人身与兽身变化。
哎呀,就是不太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