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川亲自掌灯,行色匆匆走在回衔阳宫的路上,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着的长顺公公,以及先行一步前来报信的暗卫。
“说仔细些。”
暗卫苦着一张脸:“是!”
“小殿下先是照陛下的吩咐在衔阳宫内玩自己的小玩具,玩到一半突然以要给陛下准备神秘礼物、不想让我们先您一步看到为由,将我们的人都给赶了出去。”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小殿下就——”
暗卫声音艰涩:“就抱了个小枕头,扬言要来陪陛下一起处理公务……”
悲伤的泪水在心底汇聚成河,暗卫简直就想给明泽帝当场表演一出猛男落泪。
小殿下当时的话他不敢学。
什么——
“都这么晚了,伯伯们的家里难道就没有可爱乖巧的女儿在等他们吗?”
什么——
“澄澄倒要看看,是哪个伯伯不让父皇陪澄澄!”
还有什么——
“澄澄这就带着小枕头去御书房,到了就往榻上一躺,澄澄看谁还不放父皇回宫休息!”
以及——
【澄澄都已经查过啦,今日朝中并无大事,伯伯们明明就不用非要今天留到那么晚的!】
为了更好的保护小殿下,明泽帝给他们这一帮暗卫都安了个不大不小的闲职。
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那一天,还专门派了人来防止他们发出声响。
——以封住全身穴道的方式。
当日那过分离奇的经历,让他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仍觉每一息的画面都还历历在目,令人没齿难忘。
江宴川握着灯笼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再快一点。”
夜黑风高。
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漆黑的月色当中,即便各个宫殿都掌起了灯,视线也不会像白日里那般畅通无阻。
江宴川怕在黑暗中与小家伙错身而过,只得一步一步地,沿着小家伙常走的小路快步走去。
这个皇宫之中并不是铁板一张,白日里还好,到了夜晚,他总是要多上几分担心。
好在,又过了不久,前方的拐角处就传来了一连串“哒哒哒”的脚步声,以及小家伙令人分外耳熟的心声。
【好、好黑啊……】
【统哥统哥,澄澄怎么感觉……好像突然多了几道脚步声呀呜呜呜——】
【澄澄以前看过的话本说,大多皇宫都是闹鬼的,咱、咱们这里不会也要闹鬼的吧?!!】
【你、你别说啦,澄澄——啊啊啊啊啊!!】
江宴川心下一软,连忙又加快了脚步。
刚要走到转角,迎面就撞上了一脸慌张的小团子。
刺耳的尖叫立即便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内乍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你、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小家伙特意要求的金丝缎面软枕在半空中胡乱挥舞,江宴川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不停挣动的小家伙整个人都囫囵抱入了怀中。
“澄澄,”江宴川艰难卸掉了小家伙攥在手中的枕头,柔声道,“是父皇。”
江映澄没能听清,但好在还有007从旁辅助。
【诶?!】
“父皇?!”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暗卫的表情明显又裂开了一瞬。
江宴川低低“嗯”了一声,随手将枕头递到了长顺公公的手中,又将带来的袄子往小家伙身上一裹,缓缓朝着衔阳宫的方向走。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这也是他心下着急的原因之一。
他方才与小家伙迎面相遇时,于电光石火之间看清了小家伙的模样。
小家伙里面穿着宫人们给她准备的入睡前替换的袄子,外面披着暗卫们匆忙找来的长袍,手里还紧紧攥着她的小枕头。
她的小脸被鬼故事吓得惨白,雪白的长袍在长廊上拖得老长,若是有人乍一看去,倒显得她才像是那个仅在夜半出行的鬼怪。
江映澄紧张兮兮地仰头看了好久,确认了正抱着她的这个父皇,是活的、会喘气的父皇之后,僵硬的身体才一点一点地舒展开来。
她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父皇~”
“你忙完啦?!”
江宴川垂头瞥了小家伙一眼,没有第一时间吭声。
收到宫人的传信之后,整个御书房都像是被一股紧张的氛围笼罩其中。
众人生怕被小家伙听到他们在讨论的事项,丢下东西就匆匆告了辞。
没有得到回应,江映澄也不甚在意,她扒着她美人父皇的肩膀,美滋滋地趴了上去:“父皇父皇,母妃说澄澄最近可以一直都住在衔阳宫里,这是真的吗?!”
这一回,江宴川“嗯”了一声,道:“当然是真的。”
虽说换子一事事出有因,但这到底是被放到明面上的欺君之罪——至少,是放到好多人面前的欺君之罪,宫中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
不过,因为小家伙的关系,他也不会罚得太狠,只说罚她在星霜殿内禁足,归期未定。
江映澄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纯粹地为她可以一直粘在美人父皇的身边而感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