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港,真的要再一次面临战火考验了?
水师快船在港内指挥疏散着船只,釜山城的守兵,几乎倾城而出,在港口布置防线。
陈允深知,有巨炮相助,如果港口还是失守,那釜山城也很难防守。胜败都在这港口争夺战。
一个小时后,敌军已经离港口不到20里了。那望远镜里孤叶般一点,已经变成了一片帆海。
陈允慢慢的仔细点数,虽然帆影重叠,可是大致也能查出是200多艘大大小小的战舰。
陈允心一颤,敌人果然很强大!
其实,他看到的不过是李胜石的一个师,崔秀的大军,早分道扬镳,去进攻36里外的洛东江江口去了。那里才是主攻方向。如果让陈允看到千艘战舰,陈允抵抗的心思,会不会崩溃也未可知。
釜山港只有龟船15艘,快艇几十。平时抓抓走私犯,对付几个海盗,倒是绰绰有余。要和200艘战舰这样强大的敌人对战,无异于以卵击石了。
来敌一直逼到港口外围十来里,才停了下来。开荒团那一面面红旗,就燃烧在海上,陈允举着望远镜,看了半晌,额头开始流下了冷汗。
昨天他还不太相信,开荒团会进攻他们,今天开荒团就堵在了家门口。这让他始终有不真实的感觉——战争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很快,敌人大队中驶出一条走舸,独自滑进港口。陈允知道,这是战前对话。他也迫切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场意料之外的战争,于是调来一艘快船,亲自出马,和敌人会面。
这样大战,和个人打架也没什么不同。也是先要互相指责一番,争吵一番,实在道不同不相为谋,再开战不迟。反正时间多得是。两边虽然剑拔弩张,不过都没有急着动手,还是先派特使会面了。
两艘船越来越近,陈允见对面一个军官模样的年轻人立在船头,就喝问道:“来的可是开荒团兄弟?”兵戎相见前,以礼相待,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来的这个将领是分到李胜石部的黄浦学生,26岁,姓方名素,本是秀才出身,口舌便给,自告奋勇要先来港口探个虚实。
这些黄浦军校学生,可都是满腹经纶的知识分子,都是宝贝。李胜石本舍不得他做这样危险
的事,谁知道朝鲜会不会见面就开打?这可是危险的活。奈何方素百般恳求,李胜石还是把他派了出来。
方素见对面40多岁一个将领,国字脸面沉似水,不怒自威。猜测就是釜山守将了。方素道:“不错,您就是陈总兵?”
陈允点头道:“是我。朝鲜和中原唇齿相依,世代友好。不知你们为什么来到釜山?”
方素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鲜既然自认是华夏后裔,中华属帮,那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到你们庆尚道有何不可?你们也可以到我们上海。互通往来,才是友谊之道。”
陈允道:“庆尚道地薄民穷,无法招待贵客,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方素笑道:“这位将军,当年曹植有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们自己考证出是箕子的后人,那就和我们一样,同是三皇五帝的子孙,何必同室操戈呢?我们是带着美好的意愿来的。希望朝鲜人民能体会到我们的诚意。”
陈允冷着脸道:“我今天第一次听说,开着战舰,用火炮、火枪来表达诚意的。朋友来了有好酒,财狼来了有刀枪。你们只管来试试看,朝鲜人民有没有孬种。”
方素也冷下脸,道:“这位将军,您是这城的守将,现在您回心转意还来得及,这庆尚道百姓是留是走,悉听尊便。一旦开战,您个人沽名钓誉,可苦了百姓,你要想好。”
陈允怒道:“你们又要故技重施,像在安南那样,掳良民为奴隶?这样做就不怕有伤阴德,天打雷劈?”
方素道:“自古胜者王侯败者贼,您不会连这一节都不明白吧?您如果怙恶不逡,穷兵黩武,只会给百姓带来灾祸。将来受到良心谴责的是你!”
陈允气得张口结舌。张了几下口,才终于发声:“谁在穷兵黩武?带给百姓灾祸的是谁?看来你也是读圣人书的人。良知都喂了狗了?你们开荒团四处侵略,还倒打一耙,颠倒黑白?”
方素冷笑道:“忠言逆耳!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有你后悔的时候,你等着吧。”说着,命令走舸掉头,扬长而去。
方素接受的是王阳明一脉传承,讲究知行合一,心存良知,兼济天下。
他在黄浦军校的学习过程中,就和其他学生一样,确定了一个思想,那就是历史上秦始皇的功绩最伟大:大一统的国家,远胜于七
国争霸。
单独来看,一个小国家更好管理,更能有的放矢的制定国策。内耗更小。
可是,小国的外耗是空前的。
比如为抵抗侵略,付出的代价往往不可估量。
能避免国战吗?答案是否定的。
看看春秋战国时代,哪一天是没有国战的和平日子?
而秦以后的汉、唐、宋、明,哪个朝代都有200年左右的平安好日子,百姓安居乐业。发生了争斗,第一想到的是法律,而不是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