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石拉起陆新,向釜山城就跑。
陆新甩脱了李胜石,道:“你看看这小雨,用跑吗。苏轼有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李胜石道:“下雨我倒是不怕。我想起出来的时候,慢火煨着的红焖狗肉应该好了。这天气,吃着狗肉,再喝一口老酒,可是神仙都不做。回去晚了,我的侍卫营长闻着味儿,说不定都给偷吃了。这小子可不怎么讲究。”
陆新撒腿就跑,埋怨道:“那你不早说
?快跑啊,连个侍卫都搞不定,难为你怎么带的兵。”
陆新是江西人,这狗肉也是江西人的最爱。陆新自然不能免俗。他早听说朝鲜狗肉有名,这可不能入宝地空手而回。
两人一路狂奔,到了住处,果然见严勇正站在门口,贼头贼脑往外张望。
李胜石大喝一声:“严勇!”
严勇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屋,立正道:“到!”接着就松懈下来,嬉皮笑脸道:“师长您怎么回来这样早?”
李胜石“哼”了一声道:“我再晚些回来,就怕狗肉都被你吃没了。”
严勇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道:“这您可说屈我了,您看我像那样人嘛。”
李胜石大步走进屋,道:“当然像!不然我就不急着回来了。”
严勇被李胜石连坑再骗,从师兄李胜让那要来后,就在李胜石身边任侍卫营营长。
一般来说,军营里的主帅是没有朋友的。因为军队里讲究绝对服从,所以主帅对待属下,远则怨,近则不逊。这也就决定了主帅肯定是寂寞的。
李胜石和严勇是例外。严勇好武成痴,李胜石恰好是真正武林高手,两人棋逢对手,只要一闲下来,就切磋武艺。时间长了,两人就亲兄弟一般,没了拘束。
李胜石带陆新走进灶房。
灶房里有一口大锅,李胜石过去揭起锅盖,一股热气升腾起来,狗肉特有的浓香就扑面而来。
俗话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陆新还没成仙,更站不稳。他抢上两步,看向锅内,汤汁已经收净,红油油的连皮狗肉多半锅,足有20多斤。真让人馋涎欲滴。
陆新砸着嘴道:“一黑二黄三花四白,没想到居然是一条大黑狗,有口福了。”
严勇举起大拇指道:“陆哥厉害,都挂上色了,还能辨出是黑狗。都说不食狗肉,不知天下大味,今天咱哥三个就来个一饱方休。那啥,师长
,陆哥远来是客,咱们小饮几杯,也是待客之道。您说是不?”
严勇随李胜石,年前见过陆新,知道这陆新虽然是了不起的发明家,可并不迂腐。说话也就没什么拘束。
李胜石道:“好,就一人一碗酒,意思一下。”转对陆新道:“军营不许饮酒,我俩借你光了,你可不限量。”
陆新摇头道:“我的酒量也就一碗挡住。不过我能吃。开比划吧,我可迫不及待了。”
严勇找了一个大木盆,狗肉装得冒了尖。几人就在灶台旁的木案上,一人一碗酒,围着满满的一大盆狗肉,据案大嚼起来。
这时天已渐晚,雨渐渐急了起来。
李胜石看看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对陆新道:“你先和严勇喝着,我去查遍岗。”
陆新有些不解,问道:“这大雨天,还能有人趁夜攻城?怕是城在哪都摸不着吧?”
李胜石道:“大师兄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先喝着,我去去就回。”说着,披了蓑衣,戴上斗笠,提着一盏风灯,走进风雨中。
陆新有些奇怪,对严勇道:“怎么你不去查岗,让师长去?”
严勇喝了一口酒,道:“每天第一遍岗,一定是师长亲自查看。就是半夜,师长也要再查一次才放心。过一会儿第二遍岗我去查,这一次争也没用。”
陆新钦佩道:“没想到李胜石这样严于律己。不对啊,那怎么还喝酒?军营里不是不准饮酒吗?”
严勇道:“平时肯定是不喝酒的。其实,这朝鲜的酒淡,喝个几碗都不当事。不过,今天也是借了你这个贵客的光,我才有这个口福。”
陆新很是感叹:“我还以为你们当海盗的不同于开荒团其他部队,一定是宽松自在。哪曾想也是这样严苛,还是不如我们的工作好玩儿。”
说着话,他走到门口,一阵疾风,夹着豆大雨点,扑打在脸上,让陆新顿感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