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的粮食除了交政府三层租子,剩下的和俺们半劈。你想想,咱一家六口人120亩地,一年咱能剩两万多斤粮呢。今年东家说还要减租,这日子就更舒坦了。”
李易的问话明显是瘙到张大富痒处,他开始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
李易问道:“大明是一层租子,辽东政府三层租子,是不是收高了?”
张大富道:“高啥?小哥你一看就是读书人,不知道庄稼事。大明官府明里是一层租子,暗里各种名目摊派,三层租子哪挡得住?每年另外还得出工给他们白干两个月活。农闲还好,农忙时候出得去吗?可官府那些缺德玩意儿就让你农忙时候出工,想换个时间就得给好处。可让他们祸祸死了。你看看咱辽东,修路修渠啥的,都政府出钱雇人干,不用咱们出工。咱们农闲了,还能去干活再赚一笔功夫钱,只要不惜力,辽东就是天堂呢。”
李易点头道:“说得也是。你们东家为什么要给你们减租?不减你们不是也过得下去吗?”
张大富道:“不减不行啊。好劳力都快走光了。”
“哦?”李易疑惑道:“怎么好劳力都走光了?都去哪了?”
张大富道:“当年咱们来辽东,确实是这些东家给了活路。可现在辽东各种矿场铁厂酒厂都招工,一个月工资就是二两银子。你算算,辽东米贱,二两银子能买10石米。做一年工,人家供吃供喝,净赚120石米。种地一亩咱就算能剩两石米,这就顶种60亩地,还能省一个人口粮,旱涝保收。对吧?”
李易皱起眉头。
后世农民弃地进城打工,也是因为谷贱伤农。国家走向工业化的路上,必须需要大量劳动力,这些农民只是地主的佃农,不是卖给了地主,自然有选择的权力。
看来以后这土地,不一定是香饽饽,很可能成烫手山芋了呢。
李易道:“到工厂上班赚的是多些,可抛家舍业的,也不容易啊。”
张大富摇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工厂里也有女人和小孩能干的活,都给钱呢。可以全家都去。咱们生产大队1000来户人家,就走了100多户了。”
李易惊道:“走了这么多?张大哥你也身强体壮,为
什么没走?”
张大富道:“俺东家说,今年要和咱们立字据,凡是愿意连干5年不走的,东家和政府的土地合同就免费转给咱。咱家干五年,自己就有了120亩地呢。”
李易一听,就感觉世上聪明人真多。看着是这些农民便宜了,可是这些地主当年的地租都转嫁给这些农民,也没搭几个钱。这些年还可以赚个盆满钵满,真是好打算。
这个时代农民对土地的眷恋,是后世人不能理解的。李易琢磨着,自己正愁这些大地主以后怎么处理,这可是有后遗症的。没成想这些大地主主动缴枪,把土地出让了。
不过一转念:自己主导的时代,肯定是工业时代,后世为了让农民脱离土地进城务工,费了多少力气?现在就奠定这个基础也好。不过无工不富,无农不稳,粮食产量可万不能耽误下来。
李易问道:“那些走了的人家留下的土地可是荒废了?”
张大富道:“怎么会?这个年头两条腿的牲口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得是。东家雇了些蒙古人和朝鲜人,还从关内运来一些灾民,没耽误种地。”
李易听得一愣,转向张强道:“他说的现象普遍吗?”
张强道:“很普遍。咱们这离钢铁厂近,离驿路也近,这两边都大量招工,给的工钱高,还一月一结不欠账。所以咱县流失了许多人口。不过咱县总人口数大致不变,就是因为也不停的有流入人口。”
李易问道:“人口流动的数字你掌握吗?”
张强回道:“人口开始流动这个事是从去年开始的。一个月比一个月流动的人口数高。咱们县里一共才21个工作人员,事儿太多,根本统计不出来具体数字。更何况这个数字每天都在变化。”
李易不在吃东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回可有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