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说破了显通寺的盘算,不由得让李易有些尴尬。他抓了抓后脑勺苦笑道:“您老真是一言点醒梦中人啊,果然看事通透。”
天海自嘲道:“不是我看得通透,是我处于显通寺方丈位置,也必然如此做而已。”
李易忽然对天海有些不满,和显通寺好好的香火情就这样被这个老头子破坏了!他用棋子敲着棋盘责问道:“那个什么,你们佛门不是讲究四大皆空与世无争吗?您这样高僧居然受世俗封号,成为幕府黑衣宰相,别的僧人六根不净也可想而知。”
天海垂眉道:“李司令说错了。僧人也是人啊。想你们六祖慧能,是禅宗最杰出的大师,连一席袈裟都看不破,还要传来传去,夺来夺去,其他僧人又能如何?最近西方人又传过来一个什么主,那些洋人张口闭口主爱世人,一副虔诚教徒模样,也没见他们少杀人。所以说不论什么教,不论教义有多么好,第一要考虑的是传承。传不下去那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李易目光闪动,疑问道:“传承……?难道大师是要借教寓国,替幕府问前程?”
天海合
十道:“我佛慈悲,还望李司令慈悲我佛!华夏有句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李司令杀气冲天,如果让日本生灵涂炭,就算李司令对我佛门网开一面,咱们佛门没了世人供奉,我佛又哪里有香火?所以我非替幕府说项,实在是在意我佛门存亡。”
李易微微摇头道:“大师多虑了。日军主力正对付林丹汗,我想灭德川秀忠,用不着再调兵力,我带来的两个师足矣。只是个人有个人的想法,林丹汗想要的是一块风调雨顺的日本草原放羊牧马,我想要的却是四海百姓和谐共存,天下升平。您大可以告诉德川秀忠,我不会做出趁火打劫的事。”
“李司令谬矣。蒙军残暴嗜杀,几百年来死在他们刀下的百姓以亿万计,让他们站稳脚跟,就是我日本泼天祸事。我早听说您垂爱蒙元公主琪琪格,想您是不愿自己动手灭了蒙元,才使出借刀杀人的计策,把林丹汗送来日本吧?老僧斗胆说一句:您一己之私,却不知给日本带来的是流血千里。”
李易没有什么愧色,哼了一声道:“大师既然说透,我也不隐瞒自己想法。蒙元
从立国那一天起就浸透了汉人的鲜血,汉人绝容不下蒙元。我开荒团如果不灭了蒙元,便不能收束民心。可是不说我和琪琪格感情,便是如今蒙元,也不复是当年入主中原的忽必烈那个蒙元,他们求的已经不是称霸天下,而是要活下去。我一则不能留下蒙元惹人诟病,再则也容不得一个强大的日本做我近邻,最终才想了个驱虎吞狼的主意送林丹汗东渡日本。现在就让老天来做个抉择,看老天是让这两个民族鹿死谁手,亦或是共存于世。”
天海拂乱棋局,脸有怒色,愤懑道:“我懂了。林丹汗也好,幕府也罢,不过是李司令的棋子。棋手哪在意棋子的想法?做了棋手的弃子,棋子也只能怪自己命苦。我日本自己国力不强,怨得谁来?”
李易冷笑道:“古语说‘春秋无义战’。其实这世上又有几场仗真的占了‘义’字?远的不说,就说你们日本丰臣秀吉逼死了织田信长,德川家康又窃取了丰臣秀吉的家当,你们日本的大英雄又哪一个有‘义’?您作为一代高僧,只是老鸹落在猪身上——只看见别人黑没看见自己
黑!说出这些胡乱抱怨的话,难道您真的是老糊涂了?”
天海见李易疾言厉色,有些惶恐的站起来道:“老僧言语鲁莽,司令勿怪。老僧告退。”
李易怒冲冲拂袖道:“不送!”
天海急惶惶去了。
隔壁的何宗彦、高攀龙走了过来。高攀龙道:“难得一见司令龙颜大怒,尤其这怒竟然是对一个有道高僧。”
李易这时已经恢复了平和神色,笑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老僧不地道,我吓吓他。”
何宗彦哈哈大笑道:“怕是这老僧对了你脾气,你才给了老僧一个定心丸吧?”
高攀龙是厚道人,有些不解:“这话从何说起?”
何宗彦道:“日本人最怕的是李易总想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日本就和李易必有一战,而这一战日本能有胜算?既然如此,抵抗林丹汗还有什么意义?如今李易大张旗鼓表明了自己就是个生意人,才不在乎什么‘义’不‘义’,日本就能放心和李易做生意,把作战方向完全转到林丹汗身上。”
高攀龙疑惑道:“不对啊,刚才李易还说和蒙元没有和平解决的可能,
怎么和日本就能睦邻友好?更何况咱们不是刚刚和日本人打过仗,李易还逼死了德川秀忠的媳妇和孩子。”
李易忙摆手道:“打住打住!浅井江是自杀,德川家光是他爹逼死的,老高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可不能给我胡乱栽赃。”
高攀龙还要辩解几句,何宗彦拦阻道:“老高,也不是我说你,看来你这辈子只适合教书育人了。德川秀忠作为一国领袖,不会是你这样的想法。想那蒙元,几百年来和我汉族结下血海深仇,日本能一样?日本一直把大汉当老师膜拜,宋亡后还只承认有宋,不承认蒙元。可以说蒙元是日本和大汉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