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悦伸手接过两包淡黄油纸,手心出了一些冷汗。
“见阎王顾名思义,服用之后,必会一命呜呼。”汝梅压低了声音,在赵熙悦耳边说道。
赵熙悦以为皇后只会想除掉梨初腹中子,却不想连梨初都要除掉,眼中难掩震惊之色。
如此狠毒,若是将来她不如皇后心意,又会被如何对待。
“主子,春宵一刻的功效可是媚药的百倍,一定保您水到渠成。”汝梅又补充了一句,面露喜色等着被褒奖。
赵熙悦握着这两位药粉,心中骇然,“你有功,有功……”
实在过于震惊,以至于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如此敷衍,“你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如何使用。”
“是。”
汝梅春风得意离开腾春居前院。
身边没了凤兰出主意,赵熙悦一时没了主见,连夜乔装去了赵府。
赵府早已门庭冷落,庭院落叶飘零无人问津。
赵熙悦得仆人禀告,来到主院书房,赵椿实在书案后头,执笔狂舞。
赵熙悦面上一喜,以为父亲振作起来,走近了才看到,不过是随手涂鸦的一幅山丘脉络图。
赵椿随手将笔扔及地,手里拎起酒壶灌入口内,咕噜下肚,面红耳赤,眼前几个人影摇晃,努力睁眼想看,才知来人乃是自己的女儿,“悦儿,你怎么来了?”
“爹!”
赵熙悦上前夺走赵椿手中的酒壶,放到桌案之上,气恼道,“你不为女儿着想,也得为弟弟赵浔着想啊,他如今也没得妻房,没得功名,如何立世为人!”
“浔儿?呃……”赵椿倒在太师椅上,打了一个嗝,“他决意入赘户部尚书徐大人府,做赘婿了,有这样的好岳丈扶持,用不着我。”
“什么?”
赵熙悦一向知道赵浔没有本事,也没有骨气,想不到竟如此窝囊,要入赘为赘婿,丢尽了赵家的脸面,“您就由着他?”
赵椿一声轻嗤,“这赘婿还是争来的呢,悦儿。”
赵熙悦实在懊恼,摇着赵椿的手,“爹,您不管赵浔,管管女儿吧。女儿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说完,哭啼起来。
赵椿顿时酒劲全消,伸手扶起赵熙悦落座太师椅,自己立在一旁,脸色阴郁,眉目却是清明,“你慢慢说,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赵熙悦敛起几分难过之色,将近来发生的事,悉数告知赵椿。
“你说……”赵椿的手微微发抖,“梨初将云裳给……”
“是。”赵熙悦道。
“想不到她居然如此泯灭人性。”赵椿双手负在身后,在书房内来回踏步。
“爹,您说我该如何是好?”赵熙悦将两包药粉放在桌案之上。
赵椿目光冰冷落在药粉之上,心思兜转。
想不到他生了一个如此狠毒又如此厉害的女儿,这有朝一日极有可能光耀赵家的门楣,那他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皇后、宸妃、老夫人,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若你失去梨初相助,你恐怕独木难支,到时不知是如何下场。”赵椿分析起来,如今紧要的是要将两姐妹拧成一股绳,莫要生出嫌隙才是。
“那依您之意?”
“你要据实相告梨初,便请她拿个主意。”赵椿说道。
赵熙悦手执手绢擦着脸颊的泪痕,眼底却是闪过一抹精光,连疼爱她二十年的爹,如今竟然也时移势易,偏袒起她来。
“您所得极是,那我即刻回去。”赵熙悦收起两包药粉,起身朝外走去。
赵椿看着赵熙悦消瘦的身形,亦是于心不忍,唤道,“悦儿,爹爹会振作起来,断不会拖累你们。”
赵熙悦顿住脚步,蓦然回首,“爹您保重。”
自从赵夫人死后,赵椿一直颓废至今,她往来书信久劝不得,如今听闻了梨初所做之事,竟要振作了。
赵熙悦心中一片冰凉,想起曾经在闺阁之中,赵椿也少不得夸赞梨初,那时还常说,有梨初陪着她出嫁将军府,为她分忧,他大可放心了。
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又如何,到了人家眼中,竟是连丫鬟都不如。
赵熙悦走到大门时,赵浔从外回来,露出意外之色。
“阿姊。”
赵浔上前拱了一下手,“你怎么来了?”
“浔儿,听爹说,你要入赘徐家。”赵熙悦低声问道。
“阿姊,你要我娶徐灵婉,徐大人所提出的条件便是入赘。”赵浔笑了笑,“为达目的,有些牺牲在所难免,只要阿姊如愿。”
“浔儿……”赵熙悦再也忍不住委屈,默默哭泣起来,原来这世间对她最好的是赵夫人,还有赵浔。
赵浔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围着赵熙悦,“阿姊,谁欺负你了。待我成了徐大人的乘龙快婿,必然饶不了他。”
赵熙悦忍耐住情绪,擦去泪痕,拍了拍赵浔的肩头,“好,阿姊等着。”
阔别赵浔,赵熙悦回到将军王府,去了小厨房,将打着叉的药粉放到梨花满园的饭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