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无人的宫殿数不胜数,大多外面看都富丽堂皇不见荒废。
但皇宫的西北角,却有一处例外。
江清月顺着点了石灯的小径七拐八拐,临近前面一座孤殿时,放轻脚步缓缓上前。
此处临近冷宫,却又不是冷宫。
一座做工精巧的三层阁楼落满灰烬,孤零零地被围在破败的红墙里,墙檐砖缝随处可见荒草丛生。
走到紧锁的大门口往上一看,牌匾上的字已经十分模糊,仅能依稀辨出——暗香宫。
宫门前有一小块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隐约能看见有人满怀孤寂地立在那。
江清月提着昏黄的灯笼,带着微弱的暖光,坚定地朝着那人一步步走入阴影中。
“容怀哥哥,我来找你啦。”
江清月走到慕容怀身侧,朝一道狭窄的门缝里探了一眼。
里面黑漆漆一片,整座宫殿不见半点烛光,坐落在月光下显得阴森可怖。
“她好像不在。”
江清月说完,慕容怀声音很浅地嗯了一声。
良久,慕容怀转过身。
接过江清月手中的灯笼,指骨在她手背轻轻触碰了一下。
感受到江清月手背冰凉的温度,慕容怀把她有些挣开的披风重新拢好。
“走吧,回家。”
江清月点点头,眉眼笑得天真烂漫。
“容怀哥哥,把这个从门缝塞进去吧,梅妃娘娘应该用得上。”
昏暗光线下,江清月纤细的小手上捧着一枚纸包。
晚风一吹,纸包散发出一股融合了万寿菊、艾蒿和百里香等多种药材交杂在一起的味道。
江清月见慕容怀站着没动,自顾自地将纸包往门缝里塞去。
“这个是驱虫用的,临近秋日虫蚁会泛滥一阵,我新配的这个效果很好,只消在周围撒上一点,待雨水浸泡后蔓延到四周,方圆半里不会有毒虫靠近,既不会叫宫里其他人发现,梅妃娘娘也能省心不少。”
巴掌大小的纸包塞入门缝,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激起一小片浮尘。
江清月转过身,额头上的细汗被慕容怀用手帕轻轻擦去。
“阿月,多”
“容怀哥哥,你若是跟我道谢,我就要闹了。”
江清月一口打断,抄起手臂侧过身,脸鼓成包子状,看起来气呼呼的。
慕容怀轻笑了一声,擅自牵过她冰凉的小手,转身朝宫道走去。
两人并肩迈出阴影踏入月光,散在身后的几缕青丝缓缓交缠。
“宴上吃饱了吗?”
“吃饱了,但好像还能再塞点点心。”
“想吃什么点心?”
“可是现在京城中的点心铺子都关门了。”
“哥哥砸钱,他们乐得能从关上的门里蹦出来。”
江清月一听这瞬间起了坏心思,眯起那双狡黠的眸子想了想。
“那就蒋府隔壁那条街的火茸酥饼吧。”
“嗯,那就先去蒋府吃点心,然后再去御龙衙用大餐。”
慕容怀说着,侧目朝身旁看去。
小姑娘的眼眶已不见红晕,唇角也勾着愉悦的笑,看上去心情似乎已经恢复如常。
慕容怀试探地将掌心收紧了些,攥着那只冰凉的手小心暖着。
见她面色并无异样,掌心的力道又收紧些许。
“容怀哥哥。”
慕容怀的手瞬间松开,眼神飞快躲闪,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慌乱重新将披风给江清月裹好。
“嗯,怎么了?”
“你的腿今天有痛吗?”
慕容怀手上的动作一顿,朝江清月眼中看去。
明亮中带着让他心颤的担忧,可那一片澄澈又瞬间浇灭他所有不该有的心思。
目光黯然地垂下眼眸,慕容怀错开半步:“没有,你配的药很管用,平日里几乎没有痛过。”
说完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总有些空落落的。
江清月松下一口气,三两步追到慕容怀身旁,十分自然地抓住那只温暖的手掌,一点点把自己还凉着的手蜷缩进他的掌心。
“容怀哥哥,路有点黑我有点害怕。”
黑暗中一声轻笑传来。
“你怕黑?那先前拽着云苓云心连火折子都不带,直接闷头下地道的是谁?”
江清月一本正经地装傻:“啊?是谁?”
“是啊?是谁呢?”
“不知道哇,容怀哥哥你说呢?”
“我猜是某个嘴馋的小坏家伙。”
“哼!”江清月撅起嘴,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我看容怀哥哥才是坏家伙!”
说完江清月往前跑去,不一会儿没了身影。
慕容怀倒也并不担心,毕竟这一段路没有岔口,五步一盏石灯。
且,江清月怎么可能会怕黑。
——
马车驶离宫门,片刻后停在蒋府隔壁的一条小街的巷口处。
云生将马车安顿好位置,走到巷尾处的一户人家门口拍了拍铜环。
起先拍了两声没人应,云生又更用力地拍了两下。
“谁啊谁啊!大晚上的敲什么敲!”
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