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一个眼神对视,江清月就知道为何今夜慕容怀不让她在马车上歇过夜了。
这刺客,来的也太巧了些。
慕容怀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江清月揉了揉双眼,打着哈欠转身,睡回笼觉去了。
待天大亮,慕容怀才带着云宁回来,一身风尘仆仆,眼底还带着明显的乌青。
“刺客是来刺杀贤妃的,无功而返,但贤妃受了惊吓,诊出了临近三个月的喜脉。”
慕容怀说完,拿起院中石桌上已经凉透的白水一口气喝完。
江清月放下手中已经喝了多半碗的豆腐脑,双眼朦胧地换了杯温茶推过去。
“这刺客来的巧也就罢了,贤妃的孩子居然来得也这般巧。”
慕容怀瞧着早膳用完都还脑袋小鸡啄米的江清月,抬手轻轻一揉,随后往正厢屋中走去。
“今年的重阳注定不太平,阿月平日里谨言慎行些吧。”
江清月敷衍了事地垂了垂脑袋,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睁开双眼。
“咱家给凝安郡主请安了。”
海祥在院门口止住脚步,规规矩矩地单膝跪了个平安礼。
江清月深吸一口气,缓缓笑道:“这不是海祥公公嘛,什么风给您吹过来了?”
海祥在院门口站下没进来,江清月就不可能四平八稳地坐着问话。
这摆明了是有什么事寻她。
还是非得让左邻右舍一个个全都知道不可的事。
眼下皇上能遣海祥来,又是找她,八成就是为了贤妃肚子里的孩子了。
江清月故意让云苓搀她起来,步伐缓慢地朝院门口走去。
“海祥公公这是有何事寻我?”
“叨扰凝安郡主了,皇上让奴才来,请您前往贤妃娘娘住处。”
说着,江清月慢慢迈过门槛,云苓始终牢牢搀扶,一旁的云心也端足了小心翼翼的架势。
海祥等江清月出了院子,在不太宽敞但处处都是眼线的小道上站稳后,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江清月不敢使力的那条腿。
“凝安郡主,您这是?”
江清月顺着视线往下一扫,而后面露苦笑。
“先前落水时的伤还没好,现在只要一走,骨头就疼。”
“诶呦!”海祥一个扬声:“这可怎么办才好呦!”
江清月略有些尴尬的抿唇:“不碍事,皇上若传,本主也得立即前往才是。”
海祥连忙招呼身后的小太监抬了个撵轿。
江清月也不做推辞,被云苓云心扶着上去。
临走时朝院内望了一眼,慕容怀站在正厢房前的台阶上,目光柔和微微摇头。
江清月看到他亮了亮手臂上缚着的袖箭,目光一颤,下意识摸了摸袖中藏着的针囊。
一路被抬着绕过户户院落,江清月始终垂着眉眼,目光泛着水涟漪。
看上去胆小怕事坐如针毡不敢倚靠。
实则她是真困,强行忍了好几个哈欠。
到了贤妃的住处,皇帝皇后太后还有跟来的妃嫔全都挤在屋子里。
江清月进去后抖着腿跪下行礼,赐平身后还没站起来呢,就被皇帝不耐烦地刺了一句。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装腿伤。”
江清月起身的动作一顿,紧接着腿稳稳地站了起来,不敢说些什么辩解,只是垂头咬唇,眼中打哈气遗留的泪花更晃眼了些。
皇帝此时心中满是烦闷,直接指了指床上的贤妃。
“去给朕的贤妃看看,务必保住她腹中的皇子!”
啪嗒一声,江清月眼中积攒的泪花砸落在地。
屋内所有人都看到了,只是下一刻江清月便一脚踩在那滴泪上走向贤妃。
撑着床蹲下身子,江清月将唇咬得泛白,苍白的指尖微微颤抖地落在贤妃的手腕上。
“凝安郡主,求你救救本宫的孩子。”
江清月脉还没诊,抬头看了眼贤妃,打量了一番贤妃的面色心中犯起嘀咕。
一个两个就知道拿身份压人,她要是保不住怎么着?砍了她?
江清月心中吐槽,面上的痛和坚忍还稳稳演着。
诊过脉象过后,江清月先是眉头一皱,随后目光微凉地抬起眉眼,眼神不带一丝温度地看向满脸焦急的贤妃。
看来都是狐狸,都搁这演聊斋呢。
“回皇上,贤妃娘娘的喜脉有些模糊。”
此言一出,贤妃猛地用力攥住江清月的手。
“凝安郡主,本宫求你,我,我求你了,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子啊!”
她这么一哭一嚎,江清月眉心更深了些。
“贤妃娘娘您别急,您先保持心绪平缓,容我在给您看看。”
再诊脉,贤妃在江清月手背尾指轻轻点了三下。
又过片刻,江清月直接撑着床站起身,转过身子给皇帝行礼。
“回皇上,贤妃娘娘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这才导致喜脉有些模糊不稳,臣女先开一贴安神静气的坐胎药,待贤妃娘娘心绪安定下来才能细看。”
屋中那头站着两个太医,此时连忙搭腔。
“是啊皇上,贤妃娘娘的脉象不稳,臣等也不好妄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