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重新返回行宫的六皇子在皇帝寝宫前顿住了脚,看了看手中的血书,稍作思量便又转身,先回了自己的寝宫。
待到晚膳时分,六皇子确定父皇将几个王爷都叫去设下了简宴后,这才匆匆带着血书闯了进去。
为了以假乱真,他甚至补觉时一身的风尘仆仆都未换下。
“启禀父皇!儿臣、儿臣不知众位王爷也”
“行了!”
皇帝懒得管他什么心思,不耐烦道:“不是让你回京去了吗?怎么这才一天就又回来了?”
六皇子有所顾忌地看了左右一眼,皇帝挥了挥手:“无妨,你只管说吧。”
血书从六皇子怀中掏出,往上一呈:“启禀父皇,儿臣幸不辱命,从魏兴赫口中审出了些东西!”
皇帝看着那脏兮兮的血书直皱眉头,一旁的海祥打量过脸色后,便也没有上前去接。
“都审出了什么你直接说吧。”
六皇子低垂的脑袋微晃,眼睛一转,将那脏兮兮的血书直接抖搂展开,一字一字照着念。
皇帝起先还没什么耐心,另外几位王爷也不知所措地互相对视。
谁料六皇子念到一半,皇帝直接怒目圆睁夺过血书自己将后面的内容大致扫过。
等看完,血书直接甩在满桌珍馐上,其余几个王爷连忙禀声告退。
血书写了近十年来户部尚书刘峰潜,与宝泉司司长魏兴赫,贪污受贿买卖官职,私挪铸币,甚至还有刘峰潜杀人灭口等行径。
魏兴赫自知这些事捅出来他断然活不了。
可若是不拉一个垫背,他这寥寥几日的余生实在廉价。
魏兴赫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疯了,可那又如何,他认着死理认为如果不是刘峰潜做事太绝,他也不至于走到如今地步。
血书写的字字诛心,皇帝看了当然震怒。
身居高位之职的人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荒谬之事,史官所记他的治国御下怕是都会笑掉大牙。
“给朕查”皇帝气虚了一口,喘上来后语无伦次地怒喊着骂道:“给朕彻查!都不将朕放在眼里了!这天下!他们!都给朕!”
“皇上!皇上息怒!您保重龙体啊!”
海祥眼瞅着皇帝脸红脖子粗了,手忙脚乱尖声高呼:“来人!快来人!快传太医!”
皇帝跌坐回椅子后,瞬间气若游丝地朝六皇子伸手。
六皇子膝行过去,牢牢抓住他的手:“父皇!”
“老六啊,朕命你即刻回京,命刑部立即彻查此事!”
六皇子一愣,下意识应下后,皇帝便摆了摆手被搀扶着进了里间。
看着父皇不稳的步伐和苍老的身影,六皇子心中却满是算计和考量。
他本以为,父皇下令彻查,也该是御龙卫接手。
毕竟朝中根本就没有一清二白的官。
只要御龙卫查,肯定能查出什么。
刘峰潜就算是没有魏兴赫所说的这些罪名,也定然能被御龙卫查出别的罪名。
可若是刑部
六皇子出神思索往外走着。
户部尚书向来与四皇兄走得近,这也是为何在看到魏兴赫攀咬户部尚书时,他会不顾疲倦快马加鞭赶来行宫了。
若是能借此事断四皇兄一条臂膀,对他来说可算得上意外之喜。
而刑部尚书是贤妃的父亲,也就是七皇弟的外祖。
虽然不知道刑部尚书会不会包庇四皇兄,但七皇弟肯定会进来横插一脚。
若是让四皇兄和七皇弟借此机会联手,那他
六皇子看着漆黑一片的前路,手中渗出汲汲汗意。
若四哥和七弟联手,那他必定胜算大减!
这两人一个有着皇后诞下的出身,一个有着自小就常被夸赞的脑子。
六皇子看着空无一人幽黑寒冷的前路,只觉得自身处境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危急之时。
若有两位皇子联手,朝堂平衡必会打破,这一点六皇子都能想得清,其他人更是心如明镜。
江清月唇角勾着娴静笑意,眸中却冷意涟涟。
她就是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
这潭浑水越多人被牵扯其中,她就越高兴。
慕容怀一子落在江清月的陷阱之中,抬眸看向她。
“今日的阿月看着很是高兴。”
江清月唇角的笑意纯真了几分,眸中冷意褪去,继而染上了澄澈的开怀。
“每一步都按我心中所想走的,容怀哥哥,你放水能不能别叫我看出来呀?”
慕容怀见逗弄她的心思败露,手中的黑子往棋壶一丢,轻笑着向后靠去。
“让你看不出来的放水,岂不是很无聊?”
江清月撇嘴,手中的白子也扔进了棋壶。
“这般让着我玩,我才真的觉得无聊呢。”
慕容怀探身弹了一下江清月的脑门,力道不轻不重,满是宠溺的意味。
“哥哥知错了,下次不让你了可好?”
——
京都皇城,城西菜集。
那日江清月从护国寺后巨大深坑中救出的小厮,此时正背着一个轻飘飘的箩筐在集上来回转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