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夏凝低垂着头将脸别开:“哥哥怎么这么问?我和时墨好着……”
“想骗我?”
她还没能说完,辞遇就毫不留情地将她身上残留的伪装全部撕开,一瞬间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在外,忽然觉得有些冷,她缩了缩脖子,想要找一个壳子钻进去,逃避这一切。
她承认,她所有的坚强都是伪装,实际上的她脆弱不堪,一碰就碎。
所在在确认傅时墨是真的出轨之后,她心中的信念彻底崩塌了,今天她好不容易振作起来想要重新开始,却又在爸爸的一番言辞之中彻底瓦解奔溃了,刚刚一路她都在强撑,只希望可以在辞遇面前假装无事,不希望他担心。
可是……
“我还是瞒不住你。”
从认识辞遇开始,她就发现他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仿佛可以探穿人的心,什么事都瞒不住他。
夏凝将头低得更低了,双手环抱着胸口,像是一只受伤的刺猬。
辞遇紧蹙双眉,如墨的眸子里有一抹难言的情绪,他绕到她的前方,双手扶着她的双臂,俯身探到她的面前,柔声道:“我说过,对我不需要隐瞒,我们之间是应该坦诚的,因为我们……是兄妹。”
是的,他们是兄妹,异父异母的那种兄妹。
在夏凝六岁那年,八岁的辞遇被夏母带回了家中,当时夏凝还在花园里挖坑种小树苗,就听到妈妈在客厅喊道:“凝儿,快出来,妈妈带哥哥回来了。”
哥哥?
从小她就一直嚷嚷希望自己也能有个哥哥,这样就能被哥哥宠着了,所以当听到妈妈说着有个哥哥的时候,她手都没来得及洗,带着一身泥巴就跑了过去。
辞遇生得好看,穿着一件白色卫衣逆着光站在春日的阳光里,整个人就仿佛镀了一层金,很柔和很温暖,夏凝当时就看呆了,就连夏母在说什么也完全没听进去。
满心满眼都是,她以后就有哥哥了,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
而且,她的哥哥比韩夕的哥哥还好看,带出去一定相当有面子。
“凝儿,你这一身……快,快去洗手,瞧瞧你身上……”
夏母还在催促着她去洗手,夏凝就光着脚丫,一脚一个泥巴印地扑到了辞遇的怀里,仰头朝着他甜甜地笑道:“哥哥!我叫夏凝,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了。”
当时辞遇的妈妈刚刚去世,夏母是在丧礼结束当天就把人从外地带回来的,这会辞遇整个人阴郁得很,并不怎么想来,只是妈妈临终前就这么吩咐了,他才听话跟着夏母走的。
如今,一来就被这么一个邋遢的小姑娘抱住,将他干净的卫衣弄得脏兮兮的,顿时还有些嫌弃想要推开,可低头看到女孩阳光灿烂的星星眼,一下子愣住了。
长到八岁以来,他从未见过一张那样明艳的笑脸,更没有见过那样明亮欢喜的眼睛,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一直到夏母将夏凝从他身上扯开,他才将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开。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夏凝离开的瞬间,忽然觉得心头一空,眸子里的光也消失了,又再次恢复到了阴郁。
夏母忙安抚他,又拿了新衣服给他,只希望他别介意,他始终低着头没说话。
后来,为了方便他入学,夏母就让他改姓,由辞遇改为夏遇,每天和夏凝一起放下学,对外说是夏凝的亲哥哥,之前一直待在外婆身边,最近才回来。
就这样,他们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妹,夏家也因为他的到来增添了许多欢乐。
只不过,辞遇只在夏家待了六年,表舅辞坤就找了过来,说他当下发展很好,可以照顾他,就将他给接走,带去了国外,两人也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如今,夏凝已经14年没有听过兄妹二字,此刻再听到,心头一颤,鼻尖就酸了,她怔怔地抬头看向他,双唇颤抖着:“哥哥……”
刚喊出‘哥哥’这两个字,她的眼泪便一下就涌了出来,扑进辞遇的怀里,委屈地嚎啕大哭了起来,那哭声就像是小时候被锤子砸伤了手被他抱着大哭的时候一样。
从海滩热搜发生之后到现在,她自始至终都在压抑着情绪,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应该哭,不应该崩溃,要强撑着,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就一蹶不振。
可她就是一只纸老虎,被爱着的时候,肆意妄为张牙舞爪,好像是会撕人的老虎,可当被抛弃时,她就会变成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但刺是软的,终究是无法伤害别人,也无法保护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哭累了,双肩一上一下地耸动着,哭声也渐渐低了下来。
夏凝抬手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对不起,我好像把你衣服哭湿了……”
辞遇低头看,自己灰色的衬衫上,都已经湿的仿佛印出了个小哭包的脸,不禁帮她擦着眼泪,失笑道:“这样的事你以前也没少干过,那个时候你可不会道歉。”
夏凝愣了一下,抿着唇有些尴尬。
是啊,她以前其实很骄横,在辞遇面前总是理所应当,哪怕明明不是亲生哥哥,她也总是一副,他是哥哥必须宠着她的样子,只不过辞遇本来也不和她计较,随便她闹,闹完了他再来帮她收拾就是了,也就更加纵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