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跑车开进太和院的声浪惊醒栖息在树梢的白头鹎,霜序听见声音,偏头望见贺庭洲下车的身影。
风轻夜沉,明月悬在高空,他黑衣长裤,走上门前几层台阶。
霜序没出声,离太远也听不到,继续泡在水里,看他穿过客厅,上了二楼,不过片刻,那道身影又出现在楼梯上。
他下至一半,挺阔的身形立在转角处玻璃前,背后是澄明灯光,映出他一身黑色轮廓。
霜序今天心情有点乱,睡不着,所以下来游泳了。
这一刻两人之间距离遥远,贺庭洲站在高处,双手揣兜向下眺来的姿态居高临下。
似曾相识的角度,让霜序恍惚想起,在游艇上的那一夜。
他说,你的喜欢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吗。
虽然最后他收回了,但那是因为当时她哭了,因为她刚被郑祖叶欺负过,兴许是看她可怜安慰一下,毕竟前者听起来才像是真心话。
这段时间里,贺庭洲所表现出来的对她的兴趣十分浓厚,浓厚得她分辨不出来,那种兴趣是对她的身体,还是对她这个人。
她同样无法判定,自己对贺庭洲的感觉,是不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人产生如此亲密的关系。
她喜欢被人拥抱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被人爱着,而贺庭洲抱她的次数太多了。
如果没有这个交易,她会喜欢贺庭洲吗?这种假设她得不出确切的答案,但可以确定的是,贺庭洲的确不是她的理想型。
他跟沈聿是迥异的两种性格。
霜序隔空跟他对视着,贺庭洲从楼上下来,走到泳池边:“大半夜下来游泳,月圆之夜要现原形了吗。”
霜序问他:“你不会游泳,干嘛每天都给泳池蓄水?”
他坐到躺椅上,搭起长腿,随口答:“养鱼啊。”
“这水里加了消毒剂,能养什么鱼。”
贺庭洲很懒地勾了下唇:“美人鱼。”
他说话一直不着四六,霜序把下半张脸没入水中,只露出眉毛和眼睛,在水里看了他一会,翻身继续向前游去。
感情经验太少,就容易会错意,被他轻佻的一句调情弄得心跳狂舞。
她做不到像贺庭洲那么游刃有余。
他不缺女人喜欢的,她的喜欢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游累了上岸,她把浴巾披到身上,走过去正要穿鞋,贺庭洲手臂穿过她膝弯,将她打横抱起来。
霜序环住他脖颈,贺庭洲抱着她走进别墅,踏上楼梯。
她身上的水没擦干,很快将他衬衣浸湿一层。
霜序看着他侧脸,想象他是否也这样抱过其他女人,企图用这种方式来逼迫自己脱敏。
没成功。
反而让自己胸口被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塞住了。
甚至在想到他抱沐妍姝的时候,沐妍姝也会像她一样勾他脖子,甚至比她更妩媚动人时,一阵无名火起,想给贺庭洲一耳光。
……果然爱情让人神智失常。
贺庭洲瞥见她自己变幻莫测的表情:“又在脑补什么?”
霜序把视线移开,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
可能是因为脑子里的思绪太多太乱,霜序晚上睡得不太好,翌日早晨到公司,小廖进来汇报今天的安排。
末了说:“对了,后天去南城出差的往返机票我已经订好了,31号早上出发,2号下午回来。”
霜序正在财务单上签字的时候手一顿,眉心微微拧起来。
“怎么了?!”小廖以为自己又出了纰漏,马上紧张地打开自己的备忘录查看,“下周一,31号,对嘛,我没记错啊。”
“没有。”霜序手指揉了揉眉骨,“我忘了下周要出差了。”
“看我靠谱吧!”小廖得意地说完,发现她一脸愁容,奇怪道,“还有两天呢,下周一才出发,又不是飞机起飞了才想起来,来得及啊。”
小飞鸟的第二次试飞已经顺利完成,修复了飞控系统上的小bug,完成了导航系统的更新,原先的高亮显示屏因为适配问题,决定更换供应商,她需要去一趟南城签订新的采购协议。
这事是一周前开会时定下的,当时没有意识到,恰好是贺庭洲的生日。
霜序瘫到椅子上:“下周二贺庭洲生日。”
“哦。”小廖恍然大悟,“小老板娘生日啊。”
……?
霜序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故障:“什么东西?”
“你是我们小老板,贺总不就是我们的小老板娘吗?总不能叫小老板公吧,那多难听。”小廖觉得十分合理。
霜序还没跟上她的脑回路,小廖总结陈词:“你也是云盾的大老板娘啊,你们互为老板娘。”
霜序忍俊不禁,一时间愁绪都被赶跑了。
她诚恳地建议:“以后你可以考虑一下把大脑捐献给国家,这个世界上第一有价值的是爱因斯坦的大脑,第二就是你。”
小廖很开心地说:“虽然感觉你在损我,但是我排在爱因斯坦后面诶!”
霜序心情都被她逗得轻松了些,把签好字的文件递给她。
等小廖出去,她盯着桌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