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安花白的眉头微皱:“你且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陈旭没有起身,就这样跪在地上,将自己如何与洋人合作,又如何被林枫发现,现在林枫将要赶尽杀绝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只不过讲述的时候,对一些事进行了美化。
比如,他并没有告诉自己老师,与洋人合作是因往大宇境内倒腾了鸦片,也没有告诉赵安自己做这些并非是为了大宇,完全是因为权利的内斗。
在陈旭的话中,林枫则是当今朝堂上威势最盛的权臣,深得太后信任。
此人张扬跋扈,嚣张狂妄,在朝堂中根本肆意妄为,甚至连曾经的内阁首辅都被害死!
如今的内阁首辅杨雍,现在更是被其压制得没有丝毫话语权。
听完,赵安眉头紧皱,面露不可思议之色:“那林枫之名老夫也曾听闻一些,横扫北方草原便是此人所为,他竟然是如此渴求权利之人吗?”
“老师,此次学生就是为了对付林枫,所以才甘冒此奇险,岂料依旧被那恶贼发现,如今更是派锦衣卫追杀至此,势要将学生斩草除根!”
陈旭满面悲愤,大声痛斥着林枫的恶行。
听得赵安怒发冲冠,恨不得亲自去手刃掉这等恶贼!
他常年在书院中教书育人,朝堂之事已经鲜少有插手,最多爷就是过去的学生来时,听他们说上两句。
没想到如今朝堂上竟然有如此无法无天,张狂跋扈之人!
他深吸口气,看向自己曾经最看重的学生,问出自己最在意的一件事。
“你可以保证,你方才所说的话全都是真的?”
赵安可以插手,以他的地位,自认为哪怕是林枫也要给自己三分薄面。
但插手也要有理由。
如果自己这个学生说的都是真话,那他才有插手的理由。
陈旭闻言,再度“砰砰砰”地连磕三个响头,随即直起身子目光坚定道:“老师,弟子说的话句句属实,断不敢欺瞒老师!”
赵安定定地望着自己这个学生,似是想要从对方眼里看出来什么。
半晌,他长叹一声,站起俯身将赵安扶起来。
“罢了,不管你有没有骗我,既然你都已经找到老夫,想来掩藏些细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多应当是还是真的。”
“看在我等的师生情谊份上,今次为师便保你一次。”
所以说,语言的艺术在有些时候,真的很有效果。
陈旭确实没有撒谎,他说的事情全都是自己做的,也都是林枫做的。
但每一件事,都忽略了细节,着重在林枫凭着权势肆意妄为。
至于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存在着什么样的理由,则是全部忽略掉。
当然,赵安或许听出来了其中的问题,却也没有和陈旭计较什么。
终究有一份师徒之情在他们之间,只不过陈旭过去从为用过这份情谊,方才让赵安答应。
倘若以前陈旭找过赵安太多次,试图请求赵安的帮助,这次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等到陈旭离去后,一名书生走进房中,拱手行礼。
“学生见过老师。”
若是林枫在此,定能认出来此人便是之前在湖上与自己斗诗,最终却落荒而逃的宋家雏凤宋成礼!
“嗯,方才你都听了,觉得为师这么做有道理吗?”赵安慢悠悠地问道。
宋成礼思索片刻,谨慎道:“回禀老师,此事学生觉得大有可为,老师有所不知,那林枫自从被太后娘娘看重后,便嚣张跋扈肆无忌惮,在朝中更是目中无人,根本不将各方大员放在眼里。”
他本以为这番话说出来,势必会得到自家老师赞赏。
然而,赵安却叹了口气,摇头道:“你只看到了其一,却没看到这其中的利害,林枫嚣张跋扈不假,但那是建立在他的功业之上,倘若你有这番功业,你觉得你能比他做得更好?”
“这……”
宋成礼一时间有些哑然。
说实话,要是自己有那等功业,恐怕只会比林枫更嚣张,而且不知百倍。
这个岁数,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在整个大宇王朝的历史上都可以说是前无古人。
不,不对,自己怎么在帮那家伙开脱?
“看吧,你自己也清楚,其实以林枫现在的地位,他完全可以做得更过分,整个大宇都没有人有资格指摘他。”
赵安叹了口气,来到窗前背负双手,眸中略过一抹幽幽感慨。
“老夫担心的是,以林侯爷过去的所作所为,他很快就会插手科举之事……不,他已经插手了。”
“老夫能看出来,林侯爷乃是雄心壮志之人,他想要改变大宇,但任何改变都不是一蹴而就,倘若他继续下去,势必会与南麓书产生冲突,到时候我等又该如何自处?”
“而你,我的学生,你与你背后的家族又该如何自处?将南麓书院当做你们交锋的牺牲品吗?”
宋成礼心头猛地一颤,抬头直勾勾地盯着这位曾经被自己认为迂腐,认死理的老师。
“怎么?觉得你的老师不会想到这些?”赵安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