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黄诸部应尽快攻下宜都,而后与夔东十三家的人汇合,合围荆州府的江陵城。
但从目前来看是不大可能了,加上野山关的伤亡,几天之内摇黄的一万精锐已经减员三分之一还多,这其中袁韬作为出兵最多的一部,伤亡也是最高的,两千一百多人的伤亡名单里,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袁韬的人。
“不要埋怨,咱们也不是头一回打仗了,长阳城还算坚固,便在这儿修整几日吧。”袁韬听了各部的损伤数字后,心里头也有些烦闷,宣布了修整的命令后便自顾自的出了议事厅。
刘寒坐在议事厅里没有说话,而是一
直在观察县衙内的各式家具摆件,湖广地区作为连接江南富庶之地与四川的桥梁,总体经济水平自然也是不低的,而从长阳城看来也确实如此,只是这县衙一应摆设就比刘寒所在的邻水城要阔绰多了。
他屁股下头作者的红木,应该是酸枝,而茶桌上的摆件应该是黄花梨,还有那些瓷器,不知道是不是官窑。
直到现在为止,刘寒都不喜欢打仗,跟着袁韬等人,他更像是个打酱油的局外人,相比于打仗,刘寒很显然对当倒爷更感兴趣。
今日一战,城中数千守军几乎全部被摇黄士兵杀光,到现在城中的尸首都还没收拾干净,就这还是在刘寒的建议下,否则袁韬等人才不会管那些敌军的尸首。
城中的百姓虽然也死了不少,但由于袁韬等人的约束,摇黄士兵并未真的对长阳城内的平民下手,大半都是被慌不择路的长阳城守军杀死的,但刘寒仍旧觉得不该如此。
当天晚上袁韬等诸部首领并未组织酒宴庆祝攻下长阳,而刘寒在自己的营地里隐约听到其他营地的哭嚎声,大抵上要么是死了袍泽,要么是死了亲戚。
摇黄诸部与其他军队不太一样,他们的士兵大多是就地征召,而应召的许多人甚至都是一个村,甚至一家人,刘寒就曾听王高说他的部下里,只父子兵就有十几人,还有叔侄关系舅甥关系的更是多如牛毛。
这也是为什么摇黄诸部的士兵很能打的原因,毕竟不论是死了侄子还是死了舅舅,剩下的亲戚们必然拼死也要为亲人报仇,这样的部队韧性最强,戚继光的季佳俊,以及晚晴时期曾国藩的湘军都是如此。
当然,这样的军队也有很大的缺点,比如现在,死了亲人或许战争时可以化悲痛为力量,此乃哀兵必胜,但战后整个军营都是哭嚎声,就又成了哀兵必败,这也是为何袁韬会下令修整几日的主要原因。
晚饭时间刘寒实在没有胃口,便依旧将自己的饭食让给了林登万吃,而他自己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便踱步到了伤兵营。
此时张贵等人都躺在营地的军帐内,张贵浑身已经包扎好,但由于伤势较重失血过多,脸色还很苍白。
“血可止住了?”刘寒刚一进帐篷便问帐篷内的医官道。
刘寒军中并无医官,这医官是闯食王杨炳允部下的,事实上对于外伤来说只要做好消毒和止血,倘若不是太严重的伤都能慢慢自愈,刘寒自己也经常客串医生给部下治伤。
“回将军,血止住了,暂时无大碍,主要是将军给的药好,倘若能给全军人都用上这种药,咱们的伤兵至少能少死一半。”医官见是刘寒来了,连忙起身行礼道,临了还不忘夸赞刘寒的药好。
这医官年龄已经很大了,头发花白花白的,看其服侍应该不是汉人,而是夔州府的土族医师,事实上这医师已经跟了摇黄五六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效果这么好的
外伤药。
以前遇到伤情重的伤员,他将要面临两个大问题,一就是止血,血止不住说什么都白搭,二是则是肿疡,这两个问题无论是哪个弄不好,人八成就会死,区别就是前者死的快,而后者虽然止住了血,但由于肿疡严重一直发热,最终在痛苦中死去。
这种情况其实这医官已经司空见惯了,但自打刘寒见识到了刚才的药品后,这医官就变得很失落,大抵上是觉得自己医术平平受了打击。
“物以稀为贵啊,这种药制作不易,注定无法给每个人都备上,医官辛苦,且先去给其他士兵治病吧。”刘寒见张贵挣扎着想起身,便给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而后又将屋子内剩下的半瓶云南白药和碘伏送给了那医官,那医官自是很高兴的收下后离去。
“今天你们的表现不错,我想这下应该没人再敢嘲讽你们了。”刘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受伤的张贵也倒了一杯递过去。
“将军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张贵见刘寒竟亲自给他倒茶还端了过去,一时有些不适应的着急道。
“有何使不得,我向来如此的。”刘寒没理会张贵的客气,硬是将茶水递给了张贵。
“谢将军,多亏了大人的神药,卑职才苟且活得性命。”张贵撑着身子接过茶水道。
“不必如此客气,你既然选择了跟着我,日后必不让你受辱。”说着刘寒从手下接过早已准备好的防刺服,将这防刺服放于张贵的身前。
刘寒的话意思很明白,他跟野山关贪生怕死的孙定不一样,跟着孙定不仅吃不饱穿不暖,他投降了还要跟着他受此屈辱,这在普通人看来自然没什么,但这张贵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