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极度紧张状态下的人往往如此,要么崩溃,要么疯狂,而邻水城的百姓们与寻常防守战时被强征的壮劳力不同,经历刘寒一年多时间的宣传,如今的他们早已明白,守卫这座城并不只是士兵的责任,城破了他们也会跟着遭殃,在保卫自己家人自己土地的趋势下,毫无疑问,他们选择了疯狂。
随着刘寒一声令下,壮劳力们仿佛找到了压力之下宣泄的突破口,原本需要两个人搬动的滚木,不少人嗷了一嗓子,一个人就抱着往城下扔。
雨点般的滚木和雷石哗啦啦的奔城下刚开始爬云梯的头上落,只片刻功夫城下哀嚎声震天,至少有一半人被疯狂的壮劳力们砸死。
“格老子的,别扔了,别特么扔了!都停下!”张贵呵斥着周围的人,城下的人已然被滚木雷石砸死了大半,剩下的也都在仓皇逃命,再扔就是浪费。
张贵便是先前的鞑子兵的降卒之一,所谓知耻而后勇,之前帮刘寒攻取长阳城时虽然已经立了功,但张贵没有一丝骄傲,在军营里也是尽量与邓文龙等人交好,但这次却被刘寒调到了预备部队,专门负责管调全城的壮劳力们。
一开始张贵还有些气馁,但他十分明白这次战争的重要性,是以仍旧恪尽职守的指挥。
“看到那个头盔上有羽毛的家伙没,射他。”刘寒端着望远镜指着城下正在督战的一个汉奸军将领道。
攻城战刚打响他的队伍便一触即溃,孙方知道就这么直接回去,豫亲王多铎肯定不会放过他,是以即便现在他的部队承受着巨大的打击,他也必须顶住这个压力,孙方疯狂的砍杀着自己的部下,他的心在滴血,他的愤怒使他面目全非。
“都给我回去!继续攻城!后退者死,都给我……”
砰——
砰——
城头上先后两声枪响,直接将孙方定格,陈武的子弹命中了孙方的左肩,冯英的子弹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孙方的脸上,孙方往后退了两步,惊恐的看着城头,他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鲜血从口鼻冒出来使他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最终孙方倒在了地上,而刚才受其压迫的溃兵没了掣肘,疯狂的朝着后方撤去,不少人甚至踩着孙方的尸首,他很快被淹没了自己的部下中。
“好!”见敌军将领倒地,刘寒激动的一拳头砸在垛口上,将垛口上的长条青砖都给砸出了个豁口,把陈武和冯英都吓了一跳。
“大人,你……你收敛点。”冯英年纪小,刚才击杀敌军时都心无波澜,倒是让刘寒吓了一大跳。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本大人有些激动了。”刘寒尴尬的笑了笑。
首战告捷,不论如何是开了个好头,瞅着城下如丧家之犬的敌军,与心情愉悦的刘寒相比,城头上的郭秀清、李丰和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二人在邻水城中一个负责军政,一个负责民政和后勤,刘寒除却在制造局花了很多心思外,在
军队上其实一直是二人在操持,二人当然害怕辜负刘寒的信重,邻水军虽然士气高昂,毕竟将近一半的士兵都是新兵,而对于新兵来说,第一场战斗的胜利对他们来说关系重大,赢了他们将变成老兵,输了则对他们的心理打击变成怯懦之兵。
二人相视一眼都笑了一下,被人信任固然是好事,但承担的压力也足够沉重,什么叫惺惺相惜,这个时候只是一个眼神便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欣慰,这是他们训练出来的队伍,说不骄傲那是假的。
一方欢喜一方忧愁,邻水军这边欢欣鼓舞,可豫亲王多铎则在自己的中军大帐内大发雷霆。
三千人攻城,只不到一刻钟便被守军打的丢盔弃甲,多铎从军生涯将近二十年,从来没被打的这么惨过,一次都没有。
“殿下,孙方战死,溃兵已经被收拢,回来了八百多人。”范时纪进入打仗禀报道。
“饭桶!汉奴果然都靠不住!饭桶!留着作甚?全部斩杀,以儆效尤!”多铎怒火冲天的对范时纪道。
从白山黑水到喜峰口,从北京到朝鲜,多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愤怒过,丢人,已经不足以来形容刚才的战事,与羞辱无异。
大帐内的两排将领闻言表情不一,身材高大留着铜钱鼠尾辫的鞑子将领自然趾高气扬,另外一边的汉军将领则都皱着眉头,孙方的战败连累着他们都被多铎给骂了。
“殿下,如今正是用兵之际,可着他们在下次攻城时作先锋……”
“本王说了,将他们全部斩杀!范时纪,你敢忤逆本王吗?”范时纪的劝谏还没说完,就被正在气头上的多铎打断。
多铎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只有杀了这些溃兵方能解他的心头之恨,再说,八百汉奴而已,他们也算得人吗?只有杀了他们,下次负责攻城的士兵才知晓利害,才会拼命的攻城。
范时纪闻言愣了一下,十分不悦的拱手退下,他现在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听从他父亲范文程的建议,为了军功竟选择了跟随豫亲王多铎,而后者本就以脾气暴躁而在大清诸多勋贵中出名,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范时纪并不认为一座小小的邻水城能阻挡天军的脚步。
随着范时纪一声令下,大帐外随即传来士兵们的求饶声,但几乎片刻之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