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紫禁城。
年仅十岁的顺治皇帝百无聊赖的坐在只属于他自己的龙椅上,他看着大殿内的大臣争辩的不可开交,却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这样,他其实并不怎么关心这些人,只是想着等会儿退朝后的美食,他早就饿了。
很早以前,他的母亲孝庄皇太后就告诉他,只要坐上这个位子,全天下的人都得听他的,后来他终于坐上了这个位子,可发现并不是这样,就比如现在,即便他已经饥肠辘辘,却仍旧要等待右下手坐着的摄政王多尔衮宣布退朝,才能真的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对此事非常不满,甚至觉得母后欺骗了他,还是和那个多尔衮一起,因为他亲眼看到过那多尔衮进入母后的宫殿,一呆就是许久,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只知道那多尔衮走后,他的母后总是独自哭泣。
虽然母后骗了他,但他仍旧选择信任母后,因为在这个他从未走出的皇宫里,他只有母亲这一个亲人。
有一次,多尔衮再次从母后的宫殿中离去,他的母后一边哭泣一边抱着他说,只有他长大了亲政了,全天下的人才能真正听命于他,才没人敢欺负她们娘俩。
于是,福临只盼着快些长大。
可是宫殿里的争论声越来越大了,这让福临很是厌倦,只是他并不敢表现出来,只要他敢表现出不耐烦,退朝后必定会得到那些老师傅们的斥责,美食自然也不用想了,只因为他是皇帝,皇帝必须勤政爱民。
所以,他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群臣在大殿内吵架。
“区区一群匪军,竟敢狂妄到要挟我大清!且瞧着吧,倘若如了他们的意,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范文程,你这是在养虎为患!”礼部侍郎孙之獬义愤填膺的指着议政大臣范文程道,说完还看了一眼站在首位的和硕礼亲王代善。
“孙大人言之有理,我大清立国未稳,倘若对一伙儿流寇低头,只会让那伪明小觑
,微臣以为,摄政王殿下当大义灭亲,教那摇黄流寇、伪明朝廷知晓我大清的志向,用我大清的铁蹄为英亲王殿下报仇!”兵部侍郎刚林附议道。
有这两人牵头,其余的中低级官员大有附和之意,与保持沉默的官员几乎旗鼓相当,不少官员言辞激烈甚至恨不得将范文程等人打倒在地。
然而深处争斗核心的范文程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他垂眉颔首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似乎那些人是在骂别人,礼亲王代善一直沉默,许是看到摄政王多尔衮的脸色不太妙,争辩声逐渐小了下来,范文程无视刚才那些人的辱骂上前一步道:
“陛下,摄政王殿下,臣刚才的建议毫无私心,而是站在我大清国的立场上,对目前局势的冷静分析,英亲王殿下在川蜀的失败告诫我们,我大清虽然兵多将广士兵悍不畏死,但在这片土地上也并非战无不胜。
时下由于剃发令的颁布,致使各地百姓民心不稳,不少地方大有造反之意,虽迫于我大清威严不敢妄动,但其实这些人都在看着我大清,局势已然十分危急了。
我大清与伪明朝廷的战事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虽然摇黄军只有几万人,但倘若要分兵,路途遥远之下,一时之间也并不那么容易,但是诸位想过没有,倘若真的如此,凭摇黄军那点兵力,最大的可能是什么?”范文程一边分析着当前的局势,一边看向刚才斥责他的那些同僚。
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就好像胜券在握一样,同时也不动声色的对刚才指责他的人发起了反击,那剃发令便是孙之獬提出的,在范文程看来这实在是个昏庸到极点的主意,只是为了竖立大清的威名,便在不合适的时候下达了这个命令。
后果呢?威名是有了,但却是靠屠城得来的威名,各地因为剃发令造反不断,不是因为这个政令,或许江阴、扬州的战事不会那么焦灼,也不会
酿成屠城的惨剧,死了那么多人,少了多少税收?还造成江南各地百姓同仇敌忾,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事儿范文程其实不太想提的,因为毕竟得到了摄政王多尔衮的首肯,只是这次不提不行,他与孙之獬等人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这次必须让摄政王殿下做出裁决来,他已经不能容忍孙之獬了。
那孙之獬刚想反驳,范文程立即继续道:
“结果只会令摇黄流寇投靠到伪明朝廷那里!难道诸位忘了那孙可望吗?”
果然,一提起孙可望,在场大部分官员都有些局促不安,当初阿济格击败大西军时,朝廷就因此事争论过,范文程建议朝廷下旨招安,因为他太明白这些流寇的可怕了,这些人简直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别看孙可望当时被打的没剩下多少兵力,但只要他想,他能很快的在快饿死的百姓中召集到足够的人手,作为流寇领袖,他们太懂的如何发展壮大自己了,尤其还是在大清暂时还触摸不到的云贵川地区。
但最终朝廷否定了他的提议,而是让阿济格率兵穷追不舍,致使孙可望部逃入云贵山林,一边滚雪球般的吸纳各地流寇,一边与伪明朝廷走在了一起。
目前湖广虽然已经被大清全面控制,但四川可是紧挨着云贵,只要摇黄军想,有的是办法与伪明朝廷合作,更何况,伪明朝廷会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