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帝陛下如此说,刘成旺沉默了下来,他低下头开始犹豫。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派人保护在皇帝陛下身边的时候,就见到皇帝陛下已然拿起了出头,迈步走向田地。
他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吃了一惊,再也顾不得犹豫什么,赶忙跟了上去。
不过,他刚走到一半儿,忽然脚步一顿,想了想之后又折返回了回去。
他从一名农户的手里拿过一把锄头,就那样跟在皇帝陛下的身边一起刨土豆。
皇帝陛下在都亲自下地劳作了,他一个做奴才的在旁边儿看着,这算什么?
能够到达他这样的高度,刘成旺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些事情。
“这土豆听上去是那么的神奇,能够解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能够给无数的百姓提供足够的口粮,朕在来这里的路上还曾经无数次想象它是什么样子,却没有想到是如此寻常的模样……”
皇帝陛下直起腰来,手里抓着一个刚刚出土的土豆仔细端详着,不由得发出了如此感慨。
刘成旺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接茬儿。
不是他不想接茬儿,而是他累了。
虽然只是跟着皇
帝陛下干了几分钟的活儿,但是刘成旺的确是累了。
他虽然是那武功高强之辈,但武功高强也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蚀——他毕竟上了年纪,一瞬间的爆发力还是有的,但要说耐力,那绝对不如从前。
而恰好刨土豆需要的就是这长时间的耐力。
不光是刘成旺累了,就连皇帝陛下都累的皱起了眉头。
“朕只是做了一会儿,就这样的疲惫,那些庄稼汉看起来和朕年纪差不多,却是需要在这烈日炎炎之下足足做工一整天,不断的重复挥舞着手里的锄头,这……
哎,那些歌颂粮食来之不易的诗词,即便是读了千遍万遍也没有任何的用处,根本比不上切身体会来的实际。”
皇帝陛下不断的感慨着,口中叹气不断。
因为在这之前,皇帝陛下是十分相信自己读过的那些诗词文字的,可此时此刻他才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书本上的文字其实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那些文人骚客只是坐在自己家里的书坊,坐在书桌之前提笔写下这些个诗词,即便是写的再怎么真实,再怎么的感人肺腑,那又有什么意义?
对于那些文人骚客来说
,他们写下这些诗词不过是想要让世人感受庄稼汉的辛劳,感受生存的不易,可这样做无异于隔靴搔痒,最多只能感动自己。
读再多的诗词,永远都比不上自己切身体会一把。
一时之间,皇帝陛下嘴唇蠕动,竟然不知道该说些还什么了,与此同时,他好像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明白了严宽为什么年纪轻轻懂得那么多,为什么那么多棘手的事情,别人谁都做不来,偏偏他严宽能完成。
原因很简单,因为严宽很少读书。
所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很多事情不是靠读书就可以解决的,更多的是需要脚踏实地的去干。
只有真正的接触到地面,人才可以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只有这样,人才会知道要如何去解决难题。
皇帝陛下一手拿着锄头,一手抓着土豆站在那里看着田地里忙碌的庄稼汉,再次发出一声叹息。
即便是他读了那么多的诗词歌赋,每天审批那么多的奏章,那又有什么用处?
即便是那样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到了今天,那也比不上离开养心殿出来走一走,出来用双眼看一看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皇帝陛下默默
地离开了田地,去到一边儿看着庄稼汉继续刨土豆。
刘成旺见到皇帝陛下放弃了亲自劳作的念头,总算是松了一口大气,连忙丢下手里的出头跟在皇帝陛下的身边。
皇帝陛下瞥了他一眼,本来想要让刘成旺去帮那些庄稼汉干活的。
只不过,皇帝陛下转念一想就放弃了,毕竟刘成旺跟着自己也不容易,所以他也没有为难刘成旺。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一亩地里的土豆就全部都被翻了出来。
也不用皇帝陛下吩咐,那些扈从便已经拿来了度量衡的工具。
整理好了土豆之后放在度量衡上边儿,扈从们开始称量土豆的亩产量。
皇帝陛下虽然知晓这度量衡的事情,但是却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就更别说是实际操作了,所以他只能站在一边好奇的看着。
虽然不太懂,但是皇帝陛下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别的不去说,皇帝陛下几乎不用看度量衡的最终结果,只需要大概的看那么一眼就可以确定一件事情——这土豆的亩产量的确是要比小麦多,而且多的多。
至于说土豆的亩产量是否真的达到了严宽和万钱口中所
说的六千斤,那已经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了。
虽然还在等待,但是皇帝陛下的嘴角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上扬。
这笑容是开怀,是欣慰,不仅仅是因为堵头,更多的是因为严宽。
皇帝陛下到现在还记得这土豆到底是怎么来的,那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