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重云是实在称不上温和的。
江若离正要问阁下何人,因为这人神情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不像偶遇。
但青衣男子的眼神却示意她往自己身前看看。
江若离这才察觉,青衣男子身前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长得有点眼熟……周身隐隐有紫气缠绕。
“这位大叔,真不好意思,方才没看路。”
江若离其实猜到来人身份了,但她头一回见,就是假装自己认不出来,嘿!
中年人笑眯眯的,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忽略其周身浸淫已久的上位者气质,看起来还蛮像个和蔼大叔的。
“无妨,其实是我撞到了小友才对,相逢便是有缘,想来今日我与小友是缘分到了。”
这么给面子?这么有礼貌?
江若离反而给自己整得不好意思起来,她向来是旁人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人的。
不过,这缘分当真是缘分?
她才不信自己能在大街上偶遇大乾皇帝。
当即便轻笑道:“无妨,不知先生贵姓?”
来人倒也大方,面带微笑道:“鄙姓萧。”
江若离这才装作吃惊的模样眉头一挑道:“萧……您便是萧辰翰的兄长?”
大乾皇帝萧辰宇。
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萧辰宇听在耳中,虽有几分不满,可想到自己得到的关于眼前之人的情报,只得暗暗压下。
“正是,仙子远道而来,相助我大乾皇朝,朕还未谢过仙子……”
咦,这人居然没生气?
江若离有些意外,哪怕是装的,倒还有几分君王的模样。
她没急着回应,是想听他还能说些什么。
然而对面之人也是打着这个算盘,想着两人一来二去寒暄一番,便自然而然的熟络了。
诡异的安静了一瞬。
萧辰宇打量着江若离。
心里百转千回。
此人竟直呼三弟名姓,言语间亦是不见敬畏,看来是还未完全投身于三弟阵营。
或许,朕还有机会。
他于是打破沉默,客气道:“仙子怕是对朕有所误会,今日既然有缘在此相见,不如同朕到宫中,容朕略备宫宴招待仙子,顺便多谢仙子对我大乾的仗义相助。”
江若离实在是对这种说话弯弯绕绕,一肚子心眼,还一直自称朕的人不感兴趣。
似乎是上位者的身份太长了,已经忘了该如何与他人平等相待了。
也是,他们本就是不平等的。
“陛下不必客气,离玉不过是区区修道之人,不值得陛下这般相待。”
萧辰宇还待要说什么,却被江若离打断:“在下另有他事,便不妨碍陛下行程了。不过既然陛下愿在此见在下一面,在下亦有一言想赠与陛下。”
闻言,萧辰宇来了精神。
“仙子但说无妨。”
江若离淡淡道:“陛下统御万民,当知天下,是何人的天下?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相煎何太急?”
萧辰宇闻言,脸色微变。
甩下这番话后,江若离便立即道:“陛下,告辞。”
旋即侧过身,迅速离开了。
她倒不是怕大乾皇帝,只是不想在这时候和人家起冲突。
能听进去最好,听不进去……也改变不了结局。
只是走之前,没忍住多看了那青衣男子一言。
走出一段距离后,云风才松了口气。
给江若离竖了个大拇指。
“云风平生最佩服之人,莫过于道友。方才那番话,放在大乾,可是要杀头的,道友就这般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当真是不给皇帝留脸面了。”
江若离淡淡道:“这位皇帝看得出来,今日姿态放的很低了。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想起那个青衣男子,江若离问道:“方才皇帝身后那人,你可认得?”
云风摇头:“不过看衣服,应当是个文官,或许你问问王爷应当知道。”
江若离暗自记下。
一旁的重云却适时出言:“方才那人,能得天机。”
江若离挑眉:“你是说,他能预知未来?”
重云没有回答:“以寿元为代价。”
这是默认了。
江若离觉得那个人看起来就很聪明,长得又好看。
可惜了,是个短命鬼。
“凡事以寿元为代价的功法,可都是一些禁术……”
重云却摇了摇头,只说了四个字:“得天独厚。”
另一边,萧辰宇坐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悠悠回程。
青衣男子仍旧侍立在侧。
只是那些伺候人的杂事,却并非他做。
萧辰宇对他的态度,甚至带着几分尊敬。
马车里,萧辰宇叹了口气:“玉师,你说,朕是昏君么?”
玉泽清并未抬头,眼波甚至未曾泛起涟漪:“此事不该由臣来评判。”
萧辰宇独自饮茶,只闻苦涩。
“兄弟手足相残,朕何曾乐见如此?辰翰可是朕唯一的亲弟弟。可……若非当年三弟对皇位有意,朕何至于多年来一直打压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