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白晶河畔。
此时已是入冬时节,风寒萧瑟。
陈平安下了马车,便看见几名侍卫站在河畔一艘画舫侧边。
“大皇子殿下,请。”
见陈平安出现,几人上前做出虚引手势,实则借助身体遮挡,暗中钳制住他的行动,几乎是将陈平安往船上架去。
陈平安也不反抗,登上画舫。
这应该是三皇子的私人画舫,端的是奢靡异常,金雕玉栋。
被领着过了几道回廊之后,陈平安进了一间侧室。
“皇兄,你来的可是有些晚了。”
侧室内,三皇子陈亮倚窗而坐,手中晃荡酒杯,看见陈平安进来之后,热切起身相迎。
陈平安不着痕迹的避开,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目光投向一边的言国侯。
“不知言国侯今日请我前来,所为何事?”
被陈平安忽视,陈亮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
讪讪笑道:“其实今日请皇兄前来,是愚弟的主意。”
说着,给陈平安敬酒道。
“皇兄,此前我与你多有争端,是为弟的不对,这一杯酒是与你尽洗前嫌。”
“其二嘛……皇兄是我兄长,言国侯是我舅舅,你们皆是我至亲之人,眼看你们这般水火不容,为弟也是心中颇感不安,这才摆下酒席,权当做个
和事佬,请你们二人重归于好。”
“可否给个面子?”
但陈平安没有看他,目光始终与言国侯对视。
自打他进来之后,言国侯始终一言不发,此时在陈亮的要求下,总算是勉强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呵……
陈平安冷笑一声,随即回敬一杯。
低声说道:“我与言国侯本来就没有深仇大怨,便是有,也有父皇说过和了,你这心思倒是白费了。”
明枪暗箭的一番话入耳,陈亮也不恼,反倒是极为亲昵地上前,搂住陈平安肩膀。
“皇兄,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也是兄弟,能一起吃顿酒就不算白费。”
“撒开。”
陈平安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冷声道。
陈亮身子一僵:“皇兄是何意?”
“你若是说实话,今日这酒还能喝,若是不说,留着也没意思。”
陈平安开门见山,直视陈亮双眸,看到里头闪过一丝迟疑。
毕竟年轻,心性不够。
不过这菜倒是比宣昭府上的好吃,想来陈亮平日也是极会享受之人。
“好,既然皇兄开门见山了,为弟也不藏着。”
陈亮很快回过心神,笑道,拍拍手。
厢门大开。
数名侍卫应声而入,将几个箱子放在陈平安身前,打开。
璀璨的金光一时
间闪了眼睛。
“好大的手笔。”
陈平安啧啧叹道。
这些箱子里,竟是整整齐齐摆满金条,大略一看,足有数万两之巨。
“不过是些许心意罢了。”
陈亮笑道,再一招呼,几名女子鱼贯而入。
每一个皆是姿容绝世,大约十六年纪,脸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羞怯之意,衣着寸缕,含苞待放。
“皇兄大概不知道,世人都说白晶河是京城花艳圣地,但河畔过半的风月去所,都在我手中,这几位便是最为年轻的花魁,只要皇兄点头,今夜就会送到府上。”
陈平安微微点头。
确实都是花魁之姿,但脸上的羞怯显然有伪装之意,与明月相比,多了几分风尘气。
“你想要什么?我不相信你是这般不图回报之人。”
亲情?
这种东西,在皇族之中是绝无可能存在的奢侈品。
陈亮见他有些意动,趁热打铁。
“皇兄,我知道你对太子之位也有想法,但对于没可能的东西,没必要过分执着。”
“说得难听些,你重获光明,重返朝堂才多少日子?我打小就在父皇身边长大,多年来经营颇深,真要斗起来,我不过是多费些功夫,你却是必败。”
“何至于因为这件事,伤了我兄弟二人的感情?”
“你…
…退出太子之争,如何?”
终于说出来了?
陈平安笑了笑,拂过桌面上的金条。
“仅凭这些就想叫我退让?陈亮,你未免小看了我吧?”
他如今有欧来雅这么一个摇钱树,怎么会看得上这区区几万两?
“我自然知道皇兄看不上眼,但我能给你一个保证。”
陈亮笑道:“舅舅走后,父皇单独留你在暖阁说事。”
“舅舅把持边军,父皇琢磨许久了,一直在想办法收回,之所以留下你,是为了借助你撬动边军,对吧?”
“但父皇想错了一点,如今的边军,不是谁想就能动的,但皇兄你不一样,只要你自愿退出,我便能让舅舅安排你入边军之中,谋个一官半职,日后我登基,你便是新的边军之首。”
“皇兄,大乾开国以来,所有亲王皆是被圈养在京城之中,做个闲散王爷,能掌管兵权的,你可是第一人!这般难道不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