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过去的升卿在瞬间便化成一条只有拇指粗细的小黑蛇。
他的蛇躯柔软而细长,如同蜿蜒的黑色丝带,通体覆盖着光滑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幽的光泽。
“好漂亮的小蛇!”
藤藤的声音中充满了纯真的赞叹。
一路上,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升卿,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句话。
江钰被藤藤的孩子气逗得笑出了声,轻轻戳了戳藤藤的额头。
“一条黑乎乎的蛇,哪里漂亮了?”
向来觉得江钰说什么都对的藤藤,此刻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用稚嫩的声音反驳道:“就是漂亮。”
“不漂亮!”
“漂亮!”
一大一小就着幼稚的话题吵了一路。
及进庭院,便见啸风半倚在房门上,身上随意披了件江钰的外袍,衣襟微敞,双手环抱,大块的胸肌被挤出。
他长发凌乱,看着像是刚刚睡醒,那双深邃的眼睛随着江钰和藤藤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渐渐聚焦。
“捡了什么东西回来?”
啸风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听得江钰血脉喷张。
“咳。”江钰不自然地别过脸,“路上遇到条蛇。”
藤藤兴奋地跑过来,像献宝一样将奄奄一息的升卿举起来,得意洋洋地说:“这是藤藤新交的朋友哦!”
啸风伸出两根手指,随意捏起升卿上下打量,眼中透出淡淡嫌弃。
“有毒。”啸风声音淡淡的,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若想养,吾先帮你把它毒牙拔了。”
说完,他看着江钰,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江钰慌忙摆手:“这应该是灵族的弟子,我见他被几个鸟族的欺负,就顺手救一下。”
啸风了然地点点头,将升卿扔回藤藤手里:“吾去打水。”
江钰则指挥着藤藤将升卿放到床上。
她先往升卿嘴里塞了颗疗伤的丹药,接着打湿白布,小心擦拭那柔软的蛇身。
斑斑血迹渗透在黑色的鳞片之下,肉眼看去并不明显。
但当江钰轻轻掀起鳞片时,却发现狰狞的血肉和血水混合在一起,伤口深得几乎可见那白花花的蛇骨。
新伤叠旧伤,眼前的一幕远比她预想的要严重。
江钰本想先清洁伤口,可一片片鳞片掀起来实在是太费功夫,且每掀开一片,升卿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片刻思索后,江钰又从储物戒中寻了颗化形丹,喂升卿吃下。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小蛇便在一阵柔和的光芒中化成了一个裸露的、过分瘦弱的少年。
在化形前,啸风便捂住了江钰的眼睛,直到在升卿的关键部位盖了层衣物才松开手。
然后,江钰睁眼便是暴击。
升卿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肉,青紫色的淤青如同丑陋的印记,遍布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
尤其是他胸前的几道抓痕,深可见骨,仿佛被猛兽的利爪狠狠地撕裂。
伤口边缘的皮肉被撕裂开来,翻卷着,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肉红色。
在那些翻卷的皮肉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淡红色的肌肉纤维和血管,它们在微弱的光线下,似乎还在微微颤动。
鲜血不受控制地从这些伤口中涌出,先是汇聚成滴,然后沿着伤口的边缘缓缓流淌,最终在床榻上汇聚成一条条细小的血溪。
这些血溪像是蜿蜒的小蛇,在洁白的床上四处游走,逐渐扩大了它们的领地。
不一会儿,床榻便被鲜血染成了深浅不一的红色,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变得黏稠,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铁锈味。
如此情形,让江钰手中白布迟迟不敢落下,生怕再为榻上人带来痛楚。
……
给升卿上药耗了太多时间,江钰几乎是踩着点到的云苓峰。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树梢洒落在炼丹房前的广场上,映照出一幅忙碌的景象。
炉火在各个角落熊熊燃烧,火光跳跃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江钰一眼便看见端坐首位的相柏。
仍旧是熟悉的青衣,衣襟上的细小花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及腰长发被随手折的桃枝挽起一半,露出色淡如早樱的唇。
相柏此时正打着丹印,口中念念有词,葱白的手指翻飞,是江钰每次炼丹最爱看的景。
丹炉中的丹药大约已成型,缕缕白雾从炉中缥缈而出,弥漫在他周身。
在这片无尽的白色中,他微微闭着眼睛,原本就柔和的面容在此刻更显慈悲之态。
活菩萨。
正在江钰呆立时,一位怀抱着草药的同门弟子匆匆从旁边路过。
他原本低着头,专注于手中的草药,却在偶然抬头间,发现了江钰的身影,不禁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
“江钰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同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在江钰和某个方向之间来回移动。
因着同门突如其来的疑问,江钰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她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啊?我今天不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