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暗沉,御花园里寂静无声,正是偷鸡摸狗的好时辰。
沈若兰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连宫灯都没有拿,跟玉珠一起鬼鬼祟祟地往战书上约的凉亭走去。
入了六月,天气渐渐炎热,亭子四周装了竹帘子挡太阳。
倒是为心思不安分的人提供了幽会的好地方。
凉亭内,虽然没有灯,但是不远处挂着的宫灯将亭子里的两道身影映照在竹帘上,一道身影高大修长,一道身影小鸟依人。
沈若兰看得眼睛都直了,激动远远大过于愤怒,“我就知道薛悠黎个贱人对皇上根本不是一心一意的!她跟孟行之余情未了,两人在行苟且之事!”
太好了!
这一次,她总算抓住薛悠黎的把柄了!
“啊!”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让玉珠去看看皇上来了没有,凉亭里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沈若兰一惊,连忙往凉亭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竹帘上,男影子手中匕首狠狠扎进女影子的心口。
然后,女影子就慢慢倒在地上了。
孟行之是疯了吗?
她准备的好戏还没开演,他怎么就一刀了结了薛悠黎?
“薛悠黎,你别怪我心狠手辣,是沈若兰让我这么干的!你死后变成厉鬼,别来找我,要找就去找她!”
凉亭里传出一道阴沉的男声。
沈若兰听到对方提了自己的名字顿时急眼了。
孟行之在说什么鬼话?
等会儿皇上就来了,万一孟行之在皇上面前乱说话,把她供出来就完了!
沈若兰想到这一层,赶紧对玉珠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情况!”
凉亭里,楚馨月穿着一身男装看向坐在地上的薛悠黎,压低声音求表扬,“阿黎,我刚才演得像不像?”
薛悠黎冲她竖起大拇指,“你以后要是不写小说了,可以去混娱乐圈,凭你的演技奥斯卡小人非你莫属!”
楚馨月正想接话,耳廓动了动,脸上笑容一滞,语气也严肃起来,“她朝这边来了!”
薛悠黎瞥过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孟行之,随即视线一转,定定看向石桌底下精致的镂空香炉。
楚馨月心领神会,从腰间掏出火折子,“我来点香。”
看她把香点燃,薛悠黎掏出两个半夏缝制的口罩,递给她一个,“戴上。”
“好勒!”
楚馨月刚接过口罩,就看到薛悠黎倒了一杯凉水往孟行之脸上泼过去。
孟行之一个激灵,当即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凉亭里光线暗,他睁开眼睛,看向握着空茶杯站在自己面前的那道身影,神情有些恍惚。
他记得昨晚他当值的时候,有个宫女悄悄塞给他一个纸条,约他今晚在御花园相见。
上面虽然没有署名,但是他认得那是薛悠黎的字迹。
三个多月前,他为了在殿试中取得好成绩,有意疏远薛悠黎,并且向宋太傅的孙女宋静思示好。
一开始宋静思对他很感兴趣,谁知在名册被选进宫后,直接将他拒之门外。
孟行之当时就想回头去找薛悠黎,毕竟薛悠黎那个女人为了他能回心转意,在薛府寻死觅活。
然而,他刚靠近薛府,就被薛悠黎的三哥拿扫把赶出来了。
他对薛家所作所为怀恨在心,殿试后宋太傅家长孙宋竞骞说薛悠黎的二哥殿试舞弊,请大家签字替他作证。
他见很多考生都签字了,想着薛悠黎对他不仁,他便没有放过这个巴结宋竞骞的好机会,也签了名。
谁知殿试舞弊一案由皇上亲自审理,皇上给薛无恙洗清了冤屈,把宋竞骞流放千里。
至于他们这些替宋竞骞作证的考生也受到牵连,终身不得再参加科举考试。
他的前途被毁,眼瞅着无缘仕途,有个神秘人找到他,说可以把他弄进宫当差。
虽然只是当个更夫,但好歹是吃皇粮的,万一结交上权贵,就能一飞冲天。
孟行之当了几天更夫才发现,除了倒夜香刷夜壶的宫女太监,他根本接触不到其他人。
就在他美梦破碎之际,他收到了‘薛悠黎’叫人送来的纸条。
原本薛悠黎害死他妹妹,他要是再见到她必然是要替妹妹讨个说法的。
不过看着薛悠黎对他还有情意的份上,只要她能在皇帝面前吹个枕边风,给他弄个御前侍卫当当,他就原谅她!
可是,今晚他刚来到薛悠黎约他见面的凉亭就被人从背后偷袭,直接打晕了。
此时,孟行之看着眼前蒙面的两个人,吓得直往石桌底下躲,“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警告你们给我当心点,我认识宫里的贵人,你们胆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叫你们人头落地!”
楚馨月看着地上这个怂包,指着凉亭外的沈若兰,嗤笑道,“你说的贵人不会是外面那位吧?”
今夜没有月光,凉亭里又没有掌灯,孟行之瞧着沈若兰撩起竹帘进来,甚至都没来得及仔细辨认她的脸,就冲过去一把将人抱住,“我想死你了!”
薛悠黎瞧着香炉里升腾而出的袅袅青烟,拉起楚馨月悄然退出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