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淡然一笑,清风般的明朗五官被阳光映出光洁的轮廓:“不用,不管你是男是女,你都是她梦中最完美的郎君。虽然这个梦直到成亲,她也没有走出来,但我不想去打碎她最后的幻想。”他将手中的画卷摊开,那上面,是与之前一模一样开朗大笑的郭临。然而不同的是,无论是身姿还是轮廓,都将细微处修成了男子体态,真正成了秦慕樱心仪的那个郭临。
苏逸将画卷递给她,神情异常的庄重严肃:“郭兄,我苏逸以性命相保,终此一生不会将这个秘密泄露半字……”
郭临不忍地打断他:“可是苏兄,不去摧毁这个梦,痛苦的便只有你啊。”
“若戳破了你,她才能爱上我,对我而言,才叫痛苦。”苏逸展颜微笑,眸光是前所未有的通透,“郭兄,这是我的坚持,也是我的决意。你且放心,没多久,我就会打败她心中的那个你!”
郭临含泪大笑,用力地点头。
送走苏逸,走回内院时,陈聿修正和阿秋她们坐在生了火的暖室内,大门敞开,层层的热气飘散开来,似在迎接她的归来。
玉锵穿着宝蓝锦缎的小袄,小脸如玉球一般白白嫩嫩,两颊又被暖风熏出两团红晕,煞是可爱。陈聿修盘腿而坐,轻轻扶着他的腋下,让他能站立在他腿上。脸上笑意如春,一颦一眼,都是脉脉的温情。
郭临远远瞧见,心头不由一暖。
陈聿修托着玉锵的小屁股,抱着他走出房门,朝她盈盈而笑:“谈完了?看来苏兄是又来送画的……”
郭临畅然一笑,把画递给一旁的阿秋,伸手去接玉锵。然而手指刚一触碰道袄角,玉锵就哇地一声大哭大喊,挣扎着往陈聿修怀中靠。
众人俱都愣住,片刻后,阿秋噗嗤一声爆笑,捂着肚子靠在了门框上,肩膀簌簌地颤抖。陈聿修也是一脸忍俊不禁:“阿临,他好像对你……认生,噗!”
“怎、么、会!”郭临黑着脸,不服气地再次伸了伸手,没想到玉锵更加不情愿,小小的身子团在陈聿修胸口,两只手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领,连脸都撇到了一边。
阿秋几乎笑瘫在地上,气都喘不匀:“少,少爷……你太久没抱过他,所以会是这样哈哈……”
“这不对啊,”郭临羞愤地指着陈聿修,“那为啥对他不认生?”
“我本来就是生的,无须认。”陈聿修笑得很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能气死人,“不过,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我。”
“谁叫他名字还是你取的呢!”郭临撇撇嘴。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忍不住瞟了几眼玉锵,又涎着脸皮凑过去,讨好地挤出笑脸:“小玉锵,我是爹爹。”
玉锵完全无视她,仰头望着顶上陈聿修的脸,小嘴一咧,咯咯地笑:“爹爹……”
……这打击实在太大了。郭临丧气地捂住脸,一臂伸直竖掌:“别理我,让我静静。”
她说着吸了吸鼻子,突然迷惑地眨眨眼,又抬起袖子闻了闻。“莫非你这身上有什么香味?”她索性贴着陈聿修使劲吸了吸气。
扑鼻的竹枝清香传来,郭临怔怔地抬起头,见到陈聿修那形状良好的唇就在眼前。脑中不知怎地回想起陵州的日出,面颊腾地一热,忙偏过头,又恰好和玉锵大眼瞪小眼。只得再故作镇定地跳开一丈远,清咳数声以示清白。
那厢阿秋早已走回了阮云身边,连炉上正煮的茶都不顾了,目光暧昧地在门口二人身上来回扫视。阿秋附在阮云耳边悄声言语一番,她一面听一面抬手掩着笑。二人对看一眼,皆是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
“阿临呢?”世子一路从户部奔回郭府,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直往里冲。
白子毓闻询赶来,不由奇道:“世子爷,你找她有事吗?”
“出大事了!”世子喘口气,“我听朱雀门的守卫说,陈聿修是和阿临一起离宫的,现在他可在此?”
“自然是在的。”白子毓点点头,“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啊?”
世子气急败坏地掏出一本文书扔给白子毓:“你看。”
白子毓摊开来,一目十行地扫过,脸色已然僵住:“断绝关系?逐出本族?历来不是只有大错之人才会如此吗,这莫不是谁在消遣你们?”
“我本也以为是谁的玩笑,可哪知道这后面陈家祖传的印章,盖得一个也不少。”世子焦躁地来回踱步,“学士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户部尚书人都快吓傻了,我建议他先压着不奏,待问清楚了再行事。可等我一出户部,才发现,皇宫内连一个打水的小太监都知道此事了……陈大学士他,他居然亲自跑去了陛下面前,请他准许!”
白子毓长吸一口气,面上表情已经不是震惊可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