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大王或许要亲自去府上垂问。上卿大人不如也去府上?”
姚贾平生最不想听到大王看重廷尉这种话。韩非的事情,他处理得还算干净,料旁人也查不出来什么。
他看了眼他身边的廷尉丞,觉得卖他个人情,“既然陈兄对已故长官如此关心,也同我一起去府上吧。
——
这些新来的车队将李斯府门围得水泄不通。
故而一道并立两车也时见,许多的木轮碾压上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车队们上赶着来奔赴一个门府,上次还是在吕不韦罢相、退居幕后的时候。
李斯官职是个不高不低的廷尉。这些秦国宗室、外邦客卿来得热络并不是因为他有多重要,并不是因为他和自己的关系有多好。
——李斯是《谏逐客书》的上言者,韩非是韩国的遗室亡臣。
对他们来说,他们在意的只是秦王嬴政的态度。
而不是李斯今日是否在办丧礼。
许栀看着这等热闹的氛围,不免觉得有几分可笑。
听闻嬴政终于从雍城发出,这令燕丹觉得非常欣慰。
总算有一回能够让他能够在这次的计划中扳回一局了。
韩非,死得好。李斯,不足为惜。
“小公主?”
许栀面前高挺清瘦的男子,他虽披着很厚的裘衣,也那般逸群,或许是因为他从更北边蓟城来,他与这霜雪天是如此相得益彰,洒洒容容,更是一幅好皮囊。
许栀承认,燕丹长得实在是……有些,美?
燕丹的眼尾很长,眉眼是带了些娇气。
这种美和张良不一样。
前者好比海棠,后者是清润柔和,芝兰玉树。
“丹太子您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眼睛里却满是灰暗呢?”
燕丹一愣,秦风彪悍是真,嬴荷华居然堂而皇之地在人家的葬礼上说些这种话。
也是,她本来就和她那个从邯郸来的爹一样,不入流。
得了一个歪打正着的王位,如今就在他面前颐指气使,还用那等恶毒的言语来咒骂他!
许栀见燕丹并不理她,她又绕到他面前去了:“前些日子若不是廷尉,今日躺在这儿的就是我了。唉,定是旧疾复发才让廷尉因病去世。我的老师们还没教我把《竹书纪年》认一遍,一下就走了,这太突然了。”
燕丹压根儿就不想和嬴荷华费口舌,他只想等着嬴政从雍城回来,看他好生悼念一下他那个韩非,还有他的李爱卿。
燕丹自幼与嬴政相识,他却比赵嘉更了解嬴政。嬴政这个人只有当他真正失去了什么的时候,他才会感到愧疚与珍惜。
许栀不是很理解燕丹。
他喊了自己,却又没有和她说话的打算,也不知道他似有似无的笑意是在笑什么。
张良见完姚贾,他适时地将嬴荷华唤到了屋内。
如春日柳絮的雪花沾上了屋内的暖气,瞬间化为雪水。
便如此刻许栀积蓄了多日的忧愁被张良清扫而空。
许栀露出了微笑,看着女孩眼中这种真心实意的笑意,张良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他以为这个公主心中所有的筹谋与算计都该是为了秦国。
一个公主将谋臣推荐给扶苏,再将他送到嬴政的眼前,这摆明了是为在父兄面前的邀功之举。
张良太懂这是巩固自身地位的手段。
可他听蒙恬说了,她得知韩非死于牢狱时,神情很慌乱,再到李斯府中之后,表露的伤心绝不是假。
她对他的言辞也不再藏着掖着,甚至直言她不想让韩非和李斯死。
不要这两个人死?
她折腾了这样一大圈,难道只想让韩非活下来,就是这样简单而已?
他看嬴荷华的表现则是——没错,事实就是这样简单。
许栀长呼一气,抚着胸口,几乎是喜极而涕地说了几个‘太好了’
张良从衣襟中拿出一方手掌大的麻绢,“这是老师专门给你的帛书,为避免生事,需妥善收好。”
麻绢上面是很熟悉的字迹,果真是韩非所书!
这韩国文字与秦篆相差甚远,她堪堪能认个大概。
——……公主眼中所见世界或解非心中疑问。非愿掷豪赌,一凭墨书为证,与定十年之约。
韩非还活着。
那么,这意味着这个世界的轨迹是可以被改变!
许栀立身,掌心朝面、拇指对上,最后举手加额,她对张良拜了一个很正式的礼。
“不知子房你是怎样救下韩非先生的?他不是……喝了李斯的毒酒吗?”
张良鲜少看见嬴荷华这样客气的举动,他也颔首作礼。
“得益于公主数日前给了我钥匙,我买通狱卒,本想去狱中找老师相叙,可如此森严的云阳狱,我却安全地进出了。”
张良望着嬴荷华,知她心中已有大概,“至于其他,你父王回咸阳后,万事浮出水面。”
“你与父王交易,你得到了什么?”许栀有些紧张地望着他,“你是要离开秦国,对吗?”
张良不免笑了笑,“你不许我离开?”
“张良。”许栀咬了咬唇,他还不知道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