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在芷兰宫前听说嬴荷华遇刺时问张良的一样,荡漾着一种意味深长的自得。
张垣在其他的事情上没什么谋略,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兄长,你,不舍得嬴荷华死。”
张良越是命令自己要忘记,越是强调那些是召降之法,愈发要告诉自己秦国人皆是虎狼,眼中只有权利土地的得失,他就越要迷失在这一片的迷蒙。
射术一流的弩箭埋伏在山谷隘口。
只等嬴荷华在踏上马车车轼,在她埋首掀开车帘的一瞬间,阿月会立即拽住她的衣袖,箭头会在第一时间从背后贯穿她的心脏。
张良要做的是什么?
很简单,他只需要在混乱爆发的时保不动或者远远躲开。
而许栀也在等一个时机。
除了李贤在暗处。
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屏障,她已不再像之前那样胸有成竹,命运将他们割裂成了两半,她一遍一遍演练着如何最快速地抽出自己腰间的短刃。
山风将她的发梢都吹得飘到了身前。
张良立在马车旁。
许栀停在了离他几步之外的距离。
她还是贯彻了尊师重道的问话:“老师,我的马车坏了。我可以坐你的马车吗?或者老师可愿与我同乘?”
张良从未觉得冬风是这样冷,他从未觉得,她离他这几步是这样远。
他笑嬴荷华用自己来作赌局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
而他又何尝不是?
“臣依公主所言。”
就在他与她错身的那一刻,他的袖子蓦地一重,他看见她的瞳孔中里有着谋算,也同时有皎洁的夜明珠。
“若您不愿意与我同乘,您可乘马自行离去。”
“离哪里去。”
许栀怀有最后的耐心,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道:“救了韩非之后,若非父王,你本来就是要离开咸阳的不是吗?”
她扬起脸,直视他,“你是张良,或许,你有你的使命。既然留不住你,不如,放你自由。”
雾霾令许栀的视线变得模糊,她说出这句话时,河图竟鬼使神差地恢复了一些温度。
张良浑身被这句话所激荡。“你放我走,如何收场?”
“你以为我来雍城当真是怕咸阳的刺杀?”说话间,章邯已经牵来了一匹枣红骏马。
许栀看了看章邯,松了张良的袖子,不愿多作解释,“秦国事务多杂,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只见她长长呼出一气,嘴角微弯起了一个很小的幅度。
“对你,我不想重蹈李斯的覆辙。”
章邯看到了公主去拉张良袖子的动作,以为是公主与张良之间有不可知的什么争论,他不想去触碰这种宫廷密辛,自觉地站离了一些距离。
许栀说完,已经到了张良的马车边上,阿月放下一个脚蹬。
她提了裙摆,她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车辙!
四下里静悄悄,隐没的云鸦也不曾起飞,松柏树上还挂着沉甸甸的积雪。
“大人。”
李贤微抬手,作止声。箭已在弦上,箭头对准了移动的目标。
他双目沉如黑夜,只要张良策马离开在许栀的视野范围之外,张良必死无疑。
死在荒郊野岭,有太多的办法可以解释原因。
许栀的另一只脚收上去的刹那,张良回了头。
山谷间,群鸟寂静,大多的动物都在冬眠,簌簌的雪都被抖落不少。
许栀看见张良飞快地松了缰绳。
“老师这是要与我同乘?那就上车吧。”
许栀话音刚落说了,就要低头进到车厢。
张良重重地踩在了车辙上,本不会武功的张良蓦地撞入了她的视线。
可能是见过弩机,她的视线总能变得很清晰,看到了张良的身后一只突如其来的箭!
这只箭飞梭的方向对准了自己的脑门!
张良的目光像是流淌的水银,像是淬毒的黑水。
他,要我死?
既然是要我死,他又何必对我说什么——不会。
箭,直冲着她来。
许栀感到了彻底的绝望。
她看着张良的眼睛。
人在濒临死亡的那一个时刻,可以穿过隧道、与光交流、看到丰富多彩的颜色、看到星体天河等景象、见到已逝的人、回顾自己的人生、感觉到某种边界的存在。
死在张良的布防之中。
真是足够讽刺,也足够符合常理。
这一生,她最后能做的事情竟也是死亡。
大秦少一个张良的威胁,或许会很不一样,她安慰自己。
“你我共死,也算结局。”说着,许栀不假思索,迅速按照演练的速度拔出了短刀。
肃杀的风穿透了山林,猛然扑到她的身上。
“公主!!”章邯大惊。
千钧一发之际,她把刀刺入张良的腹部。
这不同于她刺赵嘉,这一次她用了全部的力气。
她的双手摸到了发腻的血液,不断流淌的鲜血从刀柄出喷涌而出。
许栀的身上却没有一个地方有被利箭贯穿的剧痛。
她的手臂被张良一压,她的后背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