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之人会是他而不是你?”
她问得快,这时候,她不是以嬴荷华身份去问的,而是真正作为一个考古学家,一个存于谜题的后人。
过了这样久,燕国已亡数年,太子丹的坟头草都几丈高了,竟然还有人执记这件事。
多年来,他企图要自己忘记。
可如今,问他的人居然是嬴荷华。
他银色面胄之下,也作一时失神。“因属下不愿。”
“这或许就是机缘巧合。”
他愣住,她的眼神广阔无边,如一片汪洋,也如燕国北边一望无际的草原。
“不知公主相不相信。公子丹本不是那样的人,可他执恨太深。燕月也不是你见到的模样,她却重复了公子丹的路。”他说了这话,当即就缄口,“……属下一时失言……”
她失笑。
谜题悄然解开,不过这一瞬。
执念么?事到如今,她与他们并无差别。
她宁可亲自监视着李贤,也不愿相信他会心口相一。
范增本就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天才。他首肯的大徒弟,又能有几分安分守己。
卢衡仿佛嫌事情不够大,他给了许栀出了一个他认为很见效的主意。
毕竟在哀牢谷犯了错,他们一向如此处理。
事情进行得顺利得反常。
然而,恰逢一人从楚国郢城赶回咸阳。
马蹄倥偬,下过雨的夜晚,月色清亮,庭院积蓄的一汪清水倒映出月的影子。
扶苏娶妻之后,蒙毅便被派遣在外,已多日不在都城。
这一次,他带着苦寻许久,传说中大巫所赖之玉器。
不过,当是命运使然,恰于此夜,他路过了大梁驿馆。
即便是蒙毅素来不喜李贤,但此情此景。
蒙毅不乏表示同情!
蒙毅眼前的景象之诡异,令他感到可气、愤怒!
“殿下实在,实在是!!”
蒙毅无言以对。
他们纵然是臣,理应对王室毕恭毕敬。
但他们不是狗牲!!
她怎么能拿锁链锁了他的咽喉!
如果蒙毅知道真正的过程,他绝不会说嬴荷华为非作歹,他只能说有的人已不掩饰他心理扭曲,手段也是一如既往的阴暗。
“你做什么?”许栀看他自觉的伸手,她没发觉他睁开眼的时候也能如此配合。
他笑,“既然你打算要锁住我,哪儿不是一样?”
她哪里想到过这些。
接着他不给她迟疑的机会,膝盖一抬,她就往前一扑,锁便这么扣上了。
早前,是李贤叫来卢衡,引导他说话,要他顺其自然的提起荆轲,想起哀牢山的规矩,为的大概就如此。
他本以为需要这东西需要锁他好几天才能被人看见见效,哪知道还有如此凑巧的事。
早在发觉嬴政谴蒙毅着手红石下落一事,他就已经在考虑如何确保让蒙毅身在局外。
嬴政没有发话之前,他当然要不择手段。
李贤了解蒙恬,也很了解蒙毅。
不出他所料。
于是乎,王绾不日后的提议,蒙毅没有顾及他与王绾多年的情谊,甚至都急切的忘了将之视作长辈,根本考虑都没有考虑的就当面拒绝。
他罕见的摒弃了风度,忘记了王绾所虑之朝局平衡,他甚至不惜逆反可能是嬴政的授意。
他舒朗俊俦的脸僵硬无比。
“丞相此言若成,我宁可暴毙。”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蒙毅无法明白,他绝不想要的机会,这份递在他面前的婚事,却是他人如何也得不来的恩赐,是他人穷极一生也抵达不了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