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吏部尚书十三岁的幺女失踪。本来这事儿是报官之后,便交由下边的人去查,可偏生这吏部尚书乃是后宫某位得宠妃嫔的父亲,那妃嫔在皇帝枕边哭诉那么几次之后,这事儿便直接交到大理寺来了,皇帝指名要大理寺卿尽快寻回失踪之女。
而这落在大理寺卿头上的活儿多半都会变成是叶逸的工作,于是这几日叶逸为了询查取证跑遍了十六卫驻地,今儿这右金吾卫营便是最后一处了。于是上朝在皇帝面前露个脸之后,没资格多言的叶逸就跟其他没资格的人一起退了出来,转而前往金吾卫营。
与右金吾卫将军闲聊几句,谨慎地探听了些近来金吾卫的内部消息以满足个人的好奇心之后,叶逸就找到了吏部尚书幺女失踪前后几日当值的京城巡察,细细问了那几日的城中异状,又翻阅了那几日的出入城记录之后,叶逸默默记下些重要信息,今日的差事便算是办完了。
横穿右金吾卫营从东侧而出便是皇城西侧北端的顺义门,从顺义门入皇城后走不了多久便是大理寺所在,故而叶逸在进入右金吾卫营的时候便放了自己的马,好让马自己跑回家,此时办完了差事,便行走在右金吾卫营中,优哉游哉地往皇城的方向去。
依着这个步速,待叶逸回到大理寺时,应恰好赶上吃午饭的点儿,若能趁着午饭时间就将事情与大理寺卿交代清楚则是再好不过的了。
还差百来步就要走出右金吾卫营时,叶逸突然瞄见一道熟悉的背影。可那个人为何会在右金吾卫营中的马棚里?
叶逸满腹疑虑地向马棚走去,为了不被对方发现,还故意放轻了脚步,不声不响地行走在散落四处的干草上。就见一人背对着他站在一匹马旁,正认真地给马匹刷洗。
“霄?”
叶逸的声音一出,那马棚里便是叮里咣啷一阵乱响,唐霄先是不慎掉落手中的毛刷,而后又踹翻了脚边的水桶,最后转身时头还撞上了一旁地木柱,模样好不狼狈。
叶逸满心愧疚地抬手挡住双眼不忍直视唐霄那狼狈的模样,却也是忍不住笑声不止。
“逸哥为何在此?”唐霄手足无措地站在马旁,懊恼得涨红了脸。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唐霄是叶逸邻居家的儿子,其祖父为当朝太尉,其父唐世昌乃是十六卫大将军,唐霄与其孪生哥哥则同为羽林卫中郎将,只是几日之前,唐霄因某件芝麻小事顶撞其祖父,固执又恶劣的态度惹得老太尉大动肝火,一气之下就将唐霄调到右金吾卫来当骑曹参军事,也就是管马的。唐霄堵着一口气便来了,可唯独怕这副落魄的模样被叶逸瞧见,结果今儿就给叶逸撞了个正着。
你说他当个骑曹参军事也不必亲自来给马刷洗,他今儿是吃错了什么非要亲自来啊?!
叶逸止住笑,举步靠近唐霄,戏谑道:“我这几日办差,跑遍了十六卫,昨日才去了羽林卫,云没告诉你吗?”
一听叶逸提起自个儿的孪生哥哥唐云,唐霄就恨得牙根痒痒。那厮是巴不得他在逸哥面前出糗,又怎会提前告诉他?
叶逸绕着唐霄转了一圈,调侃道:“怎么?咱们的唐二公子与人相处够了,便跑来与马培养感情了?”
唐霄一脸的抑郁,抿嘴不语。
瞧唐霄这副憋屈的样子,叶逸轻声一笑,正经问道:“你该不会是又惹唐太尉生气了吧?”
“……哼!”
听得这一声底气不足的冷哼,叶逸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摇头失笑道:“你若有云一半的机灵,也不会总被唐太尉罚了。”
唐霄板着脸撇开头,小声嘟囔道:“反正我就是不如他。”
呦,闹别扭了!
叶逸笑道:“又没人这样说。不过,你这次又是为了何事受罚?”
唐霄的脸色又黑了两分,犹豫半晌,还是没能将事情告诉叶逸,只无奈道:“不过又是祖父一时兴起。”
听了唐霄这回答,叶逸略感惊讶地挑了挑眉梢。
叶家与唐家是几十年的邻居了,那交情是从祖辈就结下的,到了叶逸这一辈,自然也是来往频繁交情甚笃,叶逸又年长唐云兄弟三岁,因此可以说唐云兄弟俩打从出生之后就与叶逸在一起了。
三个小子从小一起玩到大,关系不见生疏,反而愈加亲近。叶逸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少,唯有唐云兄弟始终在他身边,故而叶逸待唐云兄弟极好,这兄弟二人若是被家中长辈罚了,多半都是叶逸去说情。而唐云兄弟则是黏叶逸黏得紧,与叶逸更是无话不说。
只是近来叶逸总觉得唐霄似有些怪怪,不仅学会这样避重就轻地绕开问题,还有些其他地方也怪怪的。
“你不与我说,我可帮不上你。”他与唐家再熟,也不能随便干涉人家的家务事啊,总要让他知道个缘由,他才好出手相帮不是?
唐霄纠结了。他知道若是与叶逸说了,这事今夜便能解决,明日他便能回到羽林卫,可偏这件事情他并不希望叶逸知道。
唐霄看了看这马棚里的几匹马,固执道:“无碍,我就在这马棚呆着。”
叶逸蹙眉。唐霄越是不想说,他倒越是想知道了,不过唐霄的死脑筋叶逸也是清楚得很,索性也不问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