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没想到赵恒竟然还真有这个想法,道:“陛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开这个口子。”
赵恒蹙眉道:“是啊 ,所以眼下朕犯了难。”
秦远觉得有些奇怪,这么重要的事该和尚书令周博、门下侍中马默这些人商议,再不行就寄信给留在帝都的宰相郑孟,怎么独自把自己叫来了?
就在秦远这么想的时候,赵恒笑道:“驸马,你是不是奇怪,朕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你。”
秦远恭敬回道:“陛下明鉴,臣以为这些事该是议政堂的几位大人和陛下定夺才是。”
赵恒幽幽叹了口气,道:“秦驸马,你虽然不在朝堂,但是朝堂内的情形,你应该也清楚。眼下无论是对胡人用兵还是给胡人些物资让他们撑过这个冬天,这些世家大族们都不会答应的。”
秦远一听心下了然,周博和马默他们若是知道这件事,大概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加强边防。
他们只求能把胡人挡在边关外,至于怎么挡,挡不挡得住,这些他们都不会去仔细地考虑。
因为他们只有这一个选择,出物资,他们定然不愿意。
和胡人用兵他们就要出钱
出力,他们当然也不愿意。
赵恒此时孤木难支,所以才没有和尚书令还有门下侍中商议这件事。
看到秦远的神情,赵恒便知他明白其中道理,道:“秦驸马,朕这些天一直为此事烦恼,眼见我们将要到古锡城了,胡人的秋猎大会也要开始了,我们总是要做个决断啊。”
秦远有些不可置信道:“陛下是想听听臣的看法?此事事关重大,臣不敢多言。”
赵恒笑道:“朕体谅你的难处,这才屏退了左右。现在你说的话,出你之口,入朕之耳,除了天地,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怕秦远不敢说,赵恒鼓励道:“朕知道,这样的难题摆在你面前,有些为难你了,你只要把你的说法说出来就行了,让朕做个参考。”
这几日赵恒冥思苦想,又不能和别人商议,着实苦恼。
今日他没有办法了,想到秦远,作为他钦点的状元,赵恒对秦远的才学自然是信服的。
听到赵恒这么说,秦远才恭敬道:“既然陛下这么说,那臣就斗胆对这件事说几句。”
赵恒大剌剌坐下,道:“但说无妨。”
秦远首先说出了结论,道:“这次
的事是天灾,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不能让我们大乾来为胡人买单。”
赵恒一愣,道:“买单?”
秦远轻咳一声,改变措辞道:“就是替胡人负责的意思。”
赵恒点点头,道:“此言甚是,你继续说。”
秦远继续道:“以这个结论为前提,那么为胡人提供物资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的提议,自然不能接受。我们大乾今年虽然收成不错,但是去年雪灾还是有影响的,大乾百姓的粮食并不富裕。”
赵恒叹气道:“若是和胡人刀兵相见,万一……”
作为大乾的皇帝,赵恒对自己国家现在动兵是持悲观态度的。
原因很简单,国库空虚多年,朝廷自己的兵只有一万多人的禁军。
想要和胡人正面开战,尤其是面对饿急眼的胡人,必须世家的兵力,世家的利益都在帝都一带,北方边境大片城池的陷落,对世家大族的利益造不成多少影响,他们自然不想出全力。
更严重的是,一旦战败,那胡人便知道了大乾的底细,今后怕是再无宁日了。
秦远回道:“当然最好是两边不开战。”
赵恒无奈道:“现在胡人连饭都
吃不上了,为了吃上饱饭,他们今年南下越界劫掠的次数越来越多,古锡城防线一带的城池,已经数个月不敢开城门了。”
“前些天秋收,有胡人趁着百姓出城收麦子的时候发起进攻,劫掠了数千百姓回去。”
说到这里,赵恒情绪有些激动,道:“朕作为大乾的天子,听到这些事的时候无比痛心又自责。”
秦远劝谏道:“陛下作为大乾的天,还请注意龙体。”
赵恒摆手道:“你刚才说两边最好不开战,眼下还有既不用给物资又不用开战的办法吗?”
秦远回道:“有!”
赵恒闻言眼前一亮,大喜道:“秦卿说来听听。”
因为高兴,对亲元的称呼都从驸马变成近臣了。
秦远恭敬回道:“突破口就在其其格部族上。”
赵恒问道:“怎么说?”
秦远道:“其其格部族在我们大乾的西北方,是我们大乾和西边胡人通商的必经之路。其其格族的可汗灵活变通,在不放弃其本族游牧的情况下,大力扶持商贸。通过这条贸易路,他们赚了不少我们大乾和西边胡人的钱。”
“这两年他们又有这些钱从我们大乾手
里或者西边胡人手里买了不少粮食,去年雪灾,其他三个部族都饿死了不少人,但是其其格部族的人没有多少被饿死的。”
赵恒听得连连点头,道:“没想到你连这些事都知道。”
秦远笑道:“这些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和胡商们多多打听就能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