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看着房子里的那些人,心中忽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她提防的看了孙权一眼,硬着头皮答:“是的,舅舅。”
苏老爷道:“你跟孙权的事,小环已经跟我说了,孙管家也是我们府上的老人了,他们不嫌弃你的出身,愿意让你嫁过去,也是一个好去处……”
不祥的预感得到了验证,挽月立刻瞪大了眼睛,不等苏老爷把话说完,就反驳说:
“不!舅舅,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我也不喜欢他,我不要嫁给他!”
她这话出口,刚刚还面色还算和蔼的苏老爷当即就冷了脸,垂眼看她半晌,冷笑一声:
“怎么的,你是觉得孙管家的门第还配不上你?不想嫁给孙权,那你想嫁给谁?”
挽月咬唇,犹豫着要不要把阿立的名字说出口。
苏老爷却自顾自往下说:“难不成你还惦记着贺宗明吗?”
挽月嘴里的话顿住,因为这个突然被提起的名字,人有些恍神。
贺宗明这个人,她已经许久都没想起过了。
只在清明的时候,给娘烧纸钱的同时,顺带着也给他烧了点。
苏老爷看她沉默着不说话,只当自己是把她心思给猜中了。
冷笑道:“心气高是好事,但做人还是得务实。贺宗明都死了多少年了,你再惦记他,他也不可能从地底下爬出来娶你!”
说完也不看挽月做了什么反应,摆摆手,做出一副累了的姿态。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苏家养你这么多年,你的婚事我有权说了算,三天以后就是好日子,扯两块红布,你直接搬进孙权的屋子去得了。”
孙管家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从来没有过什么事情求他。
今天难得开一次口,还是为了挽月这么个在苏老爷眼中无足轻重的东西。
他乐得成全,换一个体恤下人的名声。
至于挽月怎么想,愿不愿意,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明明是挽月的事,可偏偏挽月在这个屋子里最像个局外人。
每个人都说着、笑着,他们彼此开心极了。
只有挽月,好几次大声地反驳都被无视。
所有的抗议都被众人当成空气。
三言两语,她的终身大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离开时,挽月心事重重,失魂落魄。
小环在她身后冷冷地嘲讽:
“还敢对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满意,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那么个娘,能有人敢要你就烧了高香了!”
可是,可是明明有人告诉她,她娘是好人,没有错的啊。
挽月咬着唇,思索半天,才想起来,曾经跟她说这番话的人是贺宗明。
而贺宗明,也早已随着贺家的没落,死去多时了。
挽月低着头,孤零零往回走着。
这是她第一次,在贺宗明离开后自主地回想起跟他之间的过往。
但很快,她就把记忆抽回,又放在了眼下的困境。
贺宗明已经死了,再怎么回忆也没用。
她还是得先想办法,把孙权这事给躲过去。
她绝对不会嫁给一个满口谎言的人。
更何况,她已经有了阿立!
苏老爷那种人,认准了的事情就不许人忤逆。
挽月知道,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
否则一旦到了他说的时间,就算她不愿意嫁人,苏老爷绑也会叫人把她给绑进孙权房里!
一回到自己房间,挽月就立刻收拾起小包袱。
包袱里满满当当,装了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所有家当。
其实也就是贺宗明当初送给她的那些东西。
挽月收拾好,紧紧抱在怀里,等天一黑,就往狗洞跑。
她要找她的阿立去!
她宁肯跟他一起枪林弹雨,同生共死。
也不能再在苏老爷家,被他随随便便的就嫁给别人!
出门前,挽月很谨慎,又换上了小厮的衣服。
外面,夜色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关着门,街道上只有一轮月亮,陪着赶路的挽月。
挽月抱着她的小包袱走着,脑海里回忆着那条小巷子的路线。
她不知道阿立还会不会在那,但至少她要去碰碰运气。
沿着苏府的外墙,挽月拐了一个弯,进入一条大街。
街道的尽头是一道港口,白日里繁忙的时候,这里偶尔会停靠几艘货船,往来的工人在码头上卸着货。
现在是夜里,码头上只有两个负责看守货物的长工,在夜色中背靠背地闲聊着守夜,手里拿着草帽扇蚊子。
挽月身上带着财物,就怕遇到人半路劫财,她不惊动他们,紧贴着墙根,准备悄悄走完这条街。
哪知路走到一半,两个长工忽然齐齐起身,挽月被他们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怕他们发现她,紧张地停住脚步躲在了暗处,谨慎地观察着他们。
原来是一艘渡船,沿着河慢慢停靠到了岸上。
只是,还有夜里靠岸的船吗?
挽月心中生出疑惑。
只见几道身影,夜色中,看不清对方的穿着和面孔,只能大致看到一个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