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初刻,锦衣卫东城千户所。
门房正在门口打扫,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当头一人身穿大红飞鱼服,正是指挥使骆养性。
门房跌跌撞撞跑进去,不多时,一名主簿仓惶前来迎接。
“卑职东城千户所主簿刘胜,见过骆指挥使!”
骆养性皱眉道:“钱安呢?”
“回指挥使,钱千户……并未当值。”
骆养性看了看天色,问道:“他可曾说过去了哪里?”
“这……卑职不知。”
刘胜摇了摇头。
骆养性又问道:“副千户呢?”
“不在。”
“百户呢?”
“也……不在。”
骆养性脸色越来越难看,缓缓道:“偌大的千户所,当值时间,总不会连个试百户也没有吗?”
刘胜神色为难,只是默默摇头。
骆养性怒极反笑,说道:“那就把你们的钱千户,还有其他军官,都给本指挥请过来!”
“是,卑职这就去办!”
刘胜赶忙点头答应,转身离去。
“站住!”
骆养性突然将他叫住。
刘胜回过身:“请指挥使吩咐!”
“你去把东城的钱粮账册拿过来。”
…………
半个时辰后,千户钱安终于姗姗来迟。
“骆指挥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骆养性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钱安,未发一语。
钱安顿感不妙,那份压迫感让他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的额头渗出汗渍,却也只能陪着笑,说道:“不知骆指挥此番前来,是否有任务交代,卑职定全力以赴?”
终于,骆养性开口了。
“钱千户,你们东城所从来都是这么当值的吗?”
钱安汗如雨下,赶忙道:“卑职,卑职……近日公务繁忙,昨晚彻夜办公,今早睡过了头,怠慢之罪,还请指挥使宽恕!”
“公务繁忙,彻夜办公,哈哈哈……”
骆养性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哈哈大笑起来。
钱安脸色更加难看,眼神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借口来推脱。
突然,骆养性止住笑声,说道:“来人,跟本指挥说说钱千户近几日的行踪!”
只见他身后站出一名校尉,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东城千户所千户钱安,大前日晚上在莳花馆吃酒至深夜,前日白天在赌坊,晚上在醉香楼留宿,昨日白天在赌坊,晚上在玉春坊留宿。”
钱安神色大变,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
骆养性说道:“钱千户日日风流,夜夜笙歌,好不逍遥快活!”
“卑职知错,还请指挥使大人有大量……”
骆养性抬手打断,说道:“宿娼之事暂且不提,本指挥刚刚看过钱粮账册,东城所是满编,共千人在册,现在就去召集所有人员到场!”
钱安眼珠转了转,悄悄上前一步。
“启禀指挥使,卑职手下弟兄们多被派往各处执行任务,再者,进来京城闹疫病,有几人突然告病,实在难以即刻召集齐全。”
说话间,他偷偷从袖中摸出一沓银票,塞给骆养性。
在他看来,可能是最近跟指挥通知周鉴走的太近,怠慢了这位指挥使。
虽然周鉴是国舅,但是,在锦衣卫骆养性才是老大,该孝敬还是要孝敬的。
然而,骆养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只见他缓缓拿起银票,似笑非笑着说道:“这点钱可买不了你的命!”
钱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喃喃道:“卑职不解,还请指挥使明示!”
骆养性也不再隐瞒,直接说道:“本指挥来此之前,已经查的很清楚,东城千户所满编千人,实际在编只有两百多人,其中大多数还是你的亲戚或者同乡。”
“倘若再过些时日,怕是你老家村子里的野狗,都要栓到东城所看大门了!”
钱安擦了擦额头的汗渍,说道:“卑职知错,恳请指挥使给卑职一个月时间整改,届时必定给指挥使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个月?”
骆养性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本指挥已经给了你们三天时间,这三天里,你除了喝酒赌钱,就是押妓宿娼,到了今日之局面,全都是你咎由自取!”
钱安单膝跪地,说道:“恳请指挥使看在卑职多年来尽心尽力,再给卑职一次机会……”
“你确实尽心了,却非尽心做事,而是尽心敛财,本指挥说的没错吧?”
“卑职冤枉,绝没有……”
“你在东城所公然买卖官职,而且是明码标价,一个小旗要五十两,总旗要二百两,试百户要五百两,百户要一千五百两,钱安啊钱安,你可知锦衣卫乃天子亲军,你买卖的不是官职,而是圣眷,你的所作所为是欺君之罪!”
钱安面如死灰,赶忙又拿出一沓银票塞过去。
“恳请指挥使高抬贵手,这是一点心意,事后定有重谢!”
骆养性却不再理会,直接吩咐道:“东城所钱安欺君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