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临整个人愣住了。
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亲人相认的场景,凌王知道自己不适合在场,于是悄悄离开了。
穆轻颜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亲人。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些年你受苦了,我身为你的祖父,却没有一日尽到过作为祖父的责任,实在愧对于你……煦临虽在襁褓时便遭受苦难,但被我捡回去的这些年,他有师门爱护,从未缺衣少食,比起你来,不知幸福多少……孩子,不管你肯不肯认我们,我们都会不遗余力的补偿你的……”
燕大夫越说越激动。
穆轻颜微微一笑,“燕大夫……不,祖父。”
燕大夫一听祖父二字,简直不要太高兴了!
“哎!”
“你都这把年纪了,什么没经历过?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这么不稳重?让人看笑话不是?”
燕大夫嘿嘿笑了,妻儿故去之后,他虽有众多徒弟,但到底是孤身一人,如今能得上天垂怜,他的孩子留了骨血在人间,他能听得这两个孩子唤他一声祖父,实乃生平幸事!
穆轻颜压低了声音,“您是逍遥宗的宗主,那我唤您一声祖父,我岂不是成少主了?”
她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不对,有兄长在呢……”
煦临总算能说句话了,“只要妹妹喜欢,少主不少主的,我都不在乎!”
穆轻颜却计较了起来,“都是一起出生的,你怎么就确定我是妹妹?没准儿我比你先出来,我是你姐姐呢!”
煦临语塞,这他倒从未想过,只想着自己应该是做哥哥,为妹妹遮风挡雨的。从前他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他知道了,绝不允许任何人,再欺负他的妹妹!
“只要你高兴,你做姐姐也无妨!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会再让人欺负你!”
穆轻颜咧了咧嘴。
“你见过姨母了吗?她若见到你,不知要激动成什么样呢……”
“说来也真是有缘,一年前我游历途中经过淮扬,还给她看过诊呢……当初她那个脉象特别差,就靠一口气吊着,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
只是那个时候,元夫人病重,眉眼间尽是将死之人的颓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妇人,竟与煦临是姨甥的关系……
“原来表妹口中所说的那位神医,是您啊!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穆轻颜惊喜过后,眼神又很快暗淡下来,“不顾她这些年都因为我的事情,郁郁寡欢。如今好不容易放开了心胸有了起色,若得知我母亲是被人残害致死的,还有人要杀害她的孩子,她不知能否经受得住……”
燕大夫是大夫,自然知道心病难医。
元夫人与姐姐姐妹情深,为此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倘若真的得知姐姐死得那样惨,她可能真的会受不住再次一病不起。
这也是,他明知道元夫人在王府,也不敢带着煦临去拜见的原因。
“总归是要知道的,与其让她自己在猜测之中获得真相,还不如老实说出来。”
这是煦临说的。
燕大夫和穆轻颜都觉得有道理。
但是不能操之过急,得寻一个合适的时机……
亲人相认过后,穆轻颜去了凌王的寝院,想跟他打听一些事情。
凌王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似的,人一进来,茶就倒好了,还是热的。
“坐……”
“多谢王爷……”
“认了祖父和兄长,你心里不高兴吗?”
穆轻颜端起茶,抿了一口,“倒不是不开心,只是在想,要如何才能既脱离国公府,又能不损我母亲的名誉……”
毕竟在这个时代,未婚失贞,是不被世俗所容的。世人不管你是因何失贞,只要失了,就是你不对。他们每一个人都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羞辱你,甚至是你的姐妹,你的家族……
即使是她前世生活的那个时代,也总有一些人,会拿贞洁来诟病一个女生。
而且,抚国公对她的态度,明显是知道她非自己所出。而蓝氏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以她的性子,还不得拿这件事情死死拿捏住自己?
“这件事情,是个死局。无论对外如何宣称,都免不了被人猜疑。我想,顾家若是得知了,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女儿死后还要背着一个不守妇道的骂名的……”
穆轻颜何尝不知道?所以她才头疼呢!
“一切等顾家人回来再说吧……朝堂上那一堆糟烂事,就够他们糟心的了。这一仗打得如此惨烈,三位舅舅都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外祖父戍边多年受西北风沙侵蚀,只怕也落下一身伤痛……在边关,既要面对敌人的明枪暗箭,还有面对来自自己国家的阴谋诡计……真不敢想象,这二十年,他们是如何苦苦支撑的……”
自古西北苦寒,即使在后世,西北的地理环境,也算是比较差的,在现在这个时代,只会更差。
“你不怪他们……”
穆轻颜摇头,“我相信,她若是得知外祖父一家如此不易,她也不会怪的……”
顾氏一门忠烈,元夫人看起来那样柔弱,身体里却也流淌着不屈的热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