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兄长一向严厉,又因为他的身体的原因,父亲对他原本就十分不满。
杏儿连连应是,接过玉佩飞奔出去。裴宁在房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急得满屋子乱转。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冲出房门看到两个侍卫伸手抓住,一个被派去将军府去请景慕瑶,一个被派去医馆请闵少卿过府来。
安排好一切,裴宁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提起裙摆往书房方向跑去。
兄长房门紧闭,他的贴身侍女云兮正端着餐盘在房门口来回踱步,裴宁看到那盘中饭菜只动了几口,盘中洒满菜汤,不由得急声问道:“云兮姐姐,发生了何事?”
云兮先是小心翼翼四处张望一下,随即一把将裴宁拉到僻静处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她心疼主子怕他饿着,就偷偷端了饭菜过来喂他,可是还没有喂上几口时,裴青山突然推门进来,吓得云兮手中的汤碗打翻,而裴延因为冷不丁被惊着,一口热汤呛住了气管咳嗽了好久才缓过来。
裴青山看着自己的儿子连吃饭都需要服侍,瞬间爆炸,厉声骂他就是一个废物。
“堂堂一国之相,连吃个饭都需要人喂,你也太无能了吧!这事若是被传扬出去,我裴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骂完之后又将云兮轰了出去,后面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云兮急得眼泪汪汪不停地自责道:“都怪奴婢多事,现在害得相爷陷入了如此地步,这下该怎么办呀大小姐。
相爷的身子骨本就不好,今儿个又受了罚,若是老爷再次处罚一次,奴婢怕相爷扛不住啊!”
她被轰出去之前,瞧见了裴延眸子一晃而过的惊恐和无措,还要强颜欢笑着安抚她没事。
可……
府里上下谁人不知,老爷就是一个活阎王般的存在,他若是真想惩罚谁,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裴宁瞧见她手上被烫出的红印,赶忙连声安抚道:“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我已经派人去请皇上过来了。”
裴宁嘴上说没事,身体却很诚实,不由自主,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房间里的动静。
……
房内
裴延无措地端坐在书案后,像个孩子一样,惊惧得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父亲……咳咳……”
因着双手无力,他便无法摇动轮椅。
“孩儿的双手只是……只是暂时地失去了力气,所以才会端不起碗来,往常不会是这样的。”
裴青山半点都不心疼儿子,在他心里,裴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但凡他跟前还有其他儿子就不会对裴延这样严厉苛刻。
这个儿子天生体弱,幼年又掉进冰冷的湖水里,所以才会越来越糟糕。
瞧着他动不动就咳嗽连连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对他只有严厉没有爱意。
裴青山抬脚上前,粗鲁地将裴延从轮椅上拽下来,这哪儿像是对待亲儿子啊!感觉比杀父仇人还要憎恨几分。
裴延倒地,袖间的暖炉摔出,碳火洒满地板,好巧不巧,他那只受伤的左手摁在了上面发出滋滋的响声,并伴随着糊肉的气味传来。
裴延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哀嚎,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他疼得浑身颤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站起来!”
裴青山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怜悯之色。
让一个坐轮椅的人站起来,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父亲……孩儿的腿一到冬日就……”
裴青山已经是不耐烦到了极点,他强忍着出手扇耳光的冲动又一次重复着。
“是男人就站起来,裴家没有孬种。”
裴延无法辩解,只能尝试着各种办法,借着轮椅,桌子一点点往上爬,只是……
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一次又一次他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他只觉得自己像个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臭虫一般毫无尊严可言。
不知道第几次被重重摔在地上,裴青山终于忍无可忍了,抬起一脚朝着他的肩头踹去,边踹边对着他怒骂:“想我裴青山,叱咤朝堂半生,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无用的废物来。”
废物二字像一把利刃,割在裴延柔软的心上,让他有些痛不欲生。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所以他付出了比常人百倍千倍的努力,以为可以用成绩就可以让父亲对他改观。
可……
即便他少年拜相,哪怕是卓绝千古,就因为这一身病骨拖累,父亲依然还是不待见他。
今日更是对他拳脚相向语言辱骂,他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碎成了渣渣。
裴延颓废地躺在地上,这一次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生平第一次挣脱束缚开口顶撞父亲。
看着怒火冲天犹如残暴的狮子一般的父亲,裴延凄然一笑。
“是啊!孩儿就是一个废物了,您一定会很失望吧!没关系,您还老当益壮可以多纳几房小妾过来,再给您多生几个儿子出来,也好替换掉我这个没用的废物。”
“你……个不孝子!”
裴青山闻言气得脸都绿了,他刚想再次动手打人,就听到裴延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