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霎时,赵馨予的心口,像是给钢针猛刺了一下:此人到底是谁呢?此时此刻,她所说的“赵将军”,应该就是先太叔祖赵云赵子龙将军了吧?先祖过世已然有三十多年了,如今,她对着先祖的塑像,说了这么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然而,赵馨予毕竟已是久经风雨之人了,这一刻,无论再怎么惊疑不定、惊愕不已,她依然能够沉住气,不至于叫出声来了。如今她所要做的,首先是静听其言,然后静观其变。
“赵大将军,”只听那人继续说道,“说起你的赤胆忠心,武艺超群,小女子一向都是蛮佩服的!只是,或许,直到今天,你所救下的那位幼主,会如此的不成器,不争气,你若泉下有知,得知他竟然会是一个说出‘此间乐,不思蜀也’的昏君,又作何感想呢?哦,你是不是有点后悔了呢?就算你真的悔恨不已,又哪里去找那后悔药呢?赵将军,你,你也不要怪小女子出言不逊。要怪的话,先要怪自己有眼无珠,当初就跟错了人。那位自称皇叔的刘备刘玄德,真的就值得你舍命追随吗?嗯,不值,不值得,连我都要为你感到惋惜……”
“住口——”赵馨予忠于先帝,忍不住要呵斥起来。
然而,就在那两个字冲口而出之际,她只觉得自己的上下两片嘴唇一紧,就像那激流被大堤堵住一般,于是,由于气流受到阻碍,那两个字最终没能够说出口。
不用说,这是由于一旁的黎影儿,眼见不妙,及时伸出手掌,堵住了她的嘴唇。
暗叫一声“惭愧”之后,对着黎影儿,赵馨予满心感激,默默地点了点头。
“赵将军,当年,在那长坂坡上,你将幼主藏于护心镜里,单骑闯阵。如此的胆气与勇武,”只听那人接着说道,“世所罕见!仔细想来,先祖吕布,勉强也能与你争锋。然而,类似的情况之下,先祖未能怀抱女儿,杀出重围。而你呢,却闯关成功,将幼主交到了他父亲手中!如此说来,岂不是把先祖比下去了?先祖吕布勇冠当世,那是为世人所公认的。然而,自从你七进七出长坂坡的事迹,传扬开去,先祖泉下有知,真的就咽得下这口气吗?在那些喜欢说嘴的人看来,汉末第一勇将的名头,是不是要拱手送给你了?呸——”
赵馨予心头一惊:此人自称是吕布的后裔,心胸却不怎么样吧?吕布勇冠当世,既然已经为时人所公认,你还想怎样?
然而,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吕将军在冲阵突围方面,略显不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你难道还能够将二人活转来,然后,再布下重围,让这两位将军重新比试一下?
在我看来,先太叔祖在突围冲阵方面稍胜一筹,也不足为奇:因为,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之下,他除了殊死一搏,别无选择!由此也不难想象,武力也不是万能的,一个人如果不能以忠义为先,面对着千军万马,纵然是神功盖世,也是无济于事的……
“赵将军,”只听那人接着说道,“若说,如果你只是单骑救主,抢了先祖的风头,小女子勉强也可以付之一笑,不跟那些庸人一般见识。只是,一想起那刘皇叔,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要笼络人心,却要装出一副以民为本、礼贤下士的样子来。哼,就是到了撒手尘寰之际,也还要‘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一番。欺世盗名,哼,总想着千秋万代,我,我偏偏要你过不了三代……”
“是你,原来是你!”一个清脆而响亮的女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那位自称小女子的话语。
“你,你是谁?”那自称吕布后人的“小女子”吃惊不小,随着那诧异的声音,她转过身来。
与此同时,惊愕万状的,还有潜伏于暗角的赵馨予。
因为,这一刻,无论是听力还是目力之所及,她都能够确认,如此仗义执言的,正是那久违了的孙姑娘!
更何况,这孙姑娘就像一阵风似的,倏忽而至,自己真的没有看清,从什么时候起,堂庙里又多出了一个人!
不过,惊愕归惊愕,在这一刻,她心里很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轻举妄动,贸然露面!
“我是谁,”那孙姑娘淡淡一笑,“也不那么重要吧?这位姑娘既然开了头,民女情急之下,贸然开口,甚是不妥。哦,你既然自称吕将军的后人,那自是不同凡响之辈了!既然如此,有些话语,还望赐教一二,以解民女心中疑惑……”
孙姑娘的这番话,绵里藏针,说穿了,就是要对方继续往下说。
这一点,更是赵馨予所急于知晓的。
那吕氏后人倒也不动怒,而是用一种颇为自得的语气,这样说道:“此前,本人的话语,只能说是语无伦次,杂乱无章的。哦,也不知芳驾所急于知晓的,是何事端?”
听这语气,她倒是打算有话直说,有问必答了。
“哦,是这样的,”那孙姑娘语气平静,淡淡地说道,“对于这蜀汉的败亡,民女也是略有所闻。听说是这样的,那蜀汉后主,也曾听信一个什么师婆的话语,不理国政,甚至,还听任险关撤防。这,这样的事情,民女甚是不解,还望尊驾分说一二……”
这章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