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一开始,我所遇见的,就是那司马宁了。
这一刻,我心乱如麻,一筹莫展,举棋不定:是不是有点后悔,当初就遇见那宁王子了?
一时半晌,心神不定,赵昭婷下意识地双手支颐,心灵的原野上,展开了那一幕幕来:
那时正是盛夏时节,一场大雨之后,大将军这样对我说道:“昭婷啊,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
好几个月之前,在得知我姓赵之后,这位刘大将军就对我格外客气起来,在那些不明就里的人看来,简直就是青眼有加了。
不过,作为一个侍女,我深知自己身份低微,还上不了台面。是啊,人家客气,那是人家的事情,我可不能得意忘形、忘乎所以啊!
“奴婢在,大将军有何吩咐?”我依然说着套话。
“哦,是这样的,”刘大将军用征询的语气,缓缓地说道,“夏天雨后,那些山岭田地,有时就会冒出菌子来。这些天,本相胃口欠佳,就越发心仪起那菌子汤的味儿来了……”
平时,一般人向往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不过,对于这一切,刘大将军倒不那么心驰神往。毕竟,只要他愿意,每一天,甚至是每一餐,都能见到那满满的一大桌。见惯了,吃多了,也就腻味了。
听懂他的意思之后,我朗声道:“大将军放心,奴婢这就去着手办理!”
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他一挥手:“好吧,这事就交给你了。”
“是,属下遵命!”慷慨领命之后,我退了出来。
在相府里,我一般自称“奴婢”,而领命外出之际,就开始下意识地自称“属下”了。大致上的原因在于,既然这是大将军亲自交办的事情,显得较为郑重。是啊,他手下那么多大小将领,奉命行事之际,都是这样自称的。我呢,也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而已。
当然,刘大将军行伍出身,对于那些文绉绉的套话,也不那么热衷。这样一来,对于擅自改了自称,我也觉得没什么的。反正,既然是大将军亲口交代的事情,郑重其事一番,也没有错吧?
其实,我还有一种颇为微妙的心理:既然那些手下能够自称“属下”,为什么我就不能呢?要论对大将军的熟悉程度,我未必就输给他们吧?
或许,地位的提升,就源于这一个看似平常的自称。
当然,这点小心思,我是不会跟别人说起的。就是对刘大将军,也不曾刻意提起。有些想法和做法,心领神会即可,最好不要说破。
在膳食处附近,我叫上一个名唤青儿的丫头,就外出“办理”此事去了。
原来,刘大将军的生母也姓赵。
有一次,他征战归来,大概是打了胜仗的缘故吧,带着几分酒意,他居然跟手下的几个侍女,说起家常话来。
在相府的时间久了,又素知这位大将军来自底层,平易近人,我也就不再拘束,而是畅所欲言起来。
闲聊了一阵子之后,他就问起我的姓氏来。
这一下,我倒是有点忐忑不安了:一介婢女,平时大家也就是说点小名闺名什么的。至于“尊姓”嘛,我们又不是什么名门世族,不提也罢。
不过,既然主人有心相询,迟疑片刻之后,我还是这样回应道:“奴婢,奴婢小姓赵,祖上原为常山人氏……”
一听之下,他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又是阴晴不定的样子。再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低语道:“姓赵,嗯,姓赵,怪不得……”
那一瞬间,我也想不清楚,那“怪不得”是什么意思。
再过了几天,他挤出时间,单独召见了我,一番交谈之后,我才渐渐地理出一点头绪来。
原来,这位刘大将军自幼家境贫苦,其母赵氏在生下他不久之后,随即患病去世。这样一来,他追念生母,对于我这样一个姓赵的婢女,就有点“爱屋及乌”的意味了。
“姑娘既然祖籍常山,”他缓缓地说道,“如此说来,跟赵云赵子龙将军,可有渊源?”
我支吾道:“子龙将军逝世至今,都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先父在时,也不曾明确提及此种渊源。不过,先父一再叮嘱,为人就要赤胆忠心,要以子龙将军所为,鞭策自己。”
我的这句回答,其实还是打了一点埋伏的:直接承认吧,又怕别人说自己借祖上以自高。若是否认呢,又是对先祖的不敬。掂量一番之后,含糊其词的说起,要以先祖的精神鞭策自己,应该是较为稳妥的。
沉吟良久,他点了点头:“这世上,那些名门世族,一向以先祖的过去为荣光。甚至,还有一些欺世盗名、沽名钓誉之辈,不思如何进取,只想着攀上某位名人,不惜攀龙附凤、牵强附会,种种数典忘祖、扯起虎皮当令旗的丑态,令人作呕。对于同姓先祖,赵姑娘能够有如此冷静的见识,本相深感欣慰!”
这样的几句话,还真是说到我的心坎上了。
刘大将军出身寒门,本身又是凭战功自立,对于那种只想着“借光”“乘凉”之辈,自是不屑一顾,继而是深恶痛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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