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吼,几乎整个大杂院都听见了。
原本漆黑的大杂院,陆陆续续亮起来了几盏昏黄的灯,伴随着的还有吱吱呀呀开窗的声音。
若是细看,就能看到每家每户窗户处,那支棱起来的耳朵一动一动的。
显然对薛家的事情很是八卦。
薛家。
面对母亲的歇斯底里的质问,薛东来沉默。
他是不可能放弃陈美娜的。
在他过去的记忆里面,陈美娜三个字已经深入骨髓。
在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齐春梅看到儿子这样。
她疯了一样,抄起家里放着的擀面杖,就去砸门口的三转一响。
砰砰砰——
她砸的不止是三转一响,而是她那一颗破碎的心。
她边砸边哭,又歇斯底地怒吼,“薛东来,我是你妈,你妈被陈美娜欺负成这样了,你还要去她家提亲?”
“你还有没有心??”
“陈美娜是你爱的人,我就不是对吗?”
眼看着她去砸自己,辛辛苦苦扛回来的东西。
薛东来顿时去阻拦,他一抬手就拽住了齐春梅的胳膊,一米八的个子,分分钟就拦住了一米六的齐春梅。
齐春梅看着如今比自己高的儿子,反手就把她给制住了。
她顿时就没了砸东西的怒气,她只觉得悲凉。
悲凉的厉害。
又可怜的厉害。
她像是彻底没了力气一样。
扔了擀面杖,咔嚓一声,打碎了桌子上的玻璃杯,玻璃杯四分五裂起来。
也如同她那一颗破碎的心。
齐春梅瘫在地上,捂着脸哭,泪水顺着指头缝掉落出来,“你当年才这么大——”
她比划着长,“猫儿一样,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的,如今你是长大了,长得比母亲还高了。”
她挤出来了一个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你的一把子力气,就用来对付你母亲是不是?”
几乎泣不成声。
“薛东来,你没有心。”
“你没有心啊。”声音泣血,悲痛到难以站立的地步。
齐春梅一遍遍的重复,被陈美娜这个外人伤了,她还能去骂,还能去打发泄怒火。
但是这人是薛东来啊。
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他有病,她这个当母亲的从来没有嫌弃过。
她带着他从首都到津市,知道南边的中医好,她还千里迢迢带他去看病,辗转多个城市。
每一次都是她一个人,带着一个病歪歪的孩子。
路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姑且不说。
他发病的时候,她整夜整夜抱着他,怕他咬伤了自己,她把手塞到他嘴里。
十个指头到现在都还是有数不尽的疤。
她拿命换来的孩子,养大的孩子。
如今,能打她了。
看着母亲哭的绝望。
黑暗中,薛东来逐渐松开了手,他蹲在高高的门槛处,抓着自己的头发。
一根一根的薅下来。
“妈,对不起。”
他知道母亲对她的付出,但是,他也同样爱陈美娜。
齐春梅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她不说话。
只是木然的坐在床沿边,神色枯槁,“我知道你喜欢陈美娜。”
“儿子,就当妈求你了,你换一个人喜欢可以吗?”
薛东来不说话。
喜欢陈美娜这件事,几乎和他的吃饭喝水一样了。
从情窦初开到现在独当一面。
他过去所有日子里面,都用来喜欢陈美娜了。
他不说话。
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齐春梅哀大莫过于心死,她目光悲凉又绝望,“那你娶吧。”
“你提亲之日,就是你母亲的忌日!”
*
东城四合院赵家,晚上十点,同样是灯火通明。
“提亲的彩礼都准备好了?”
赵爷爷问。
这话一问,赵向括和赵向青齐刷刷地看向大哥赵向锋。
只见到赵家偌大的前厅里面,摆满了物件,占了半壁江山。
赵向锋在清点彩礼,他点了点头,“都在这里了。”
“照相机也拿到了?”
“刚拿到。”
曹经理晚上九点拿到货以后,便亲自上了赵家的门,把照相机给赵向锋给送过来了。
他是一点都没耽误的。
“几件了?”
赵向锋刚清点完,他眉目难得温和了几分,“七件。”
三转一响是四件,外加电视机,电风扇以及照相机。
刚好七件。
这几乎是凑够了时下,所有时髦的好东西。
“第八件你跟我来。”
赵爷爷朝着赵向锋说道。
这下,赵向括和赵向青都好奇了起来,要跟过去,却被赵爷爷给制止了。
“没到你们结婚的时候,你们俩过来干啥?”
赵向括和赵向青对视一眼,两人到底是没在说话,留在了外面。
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