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好了,那么大的功劳只换这么份旨意,以后后悔可不行的。”
皇上伸手去扶方遥,方遥忙自己站起来,重新坐在棋盘对面。
“臣不后悔,每次打了胜仗,皇上都赏赐许多田产铺子给臣,只要后代不奢靡,那些赏赐都够吃两三代了。臣这次不要财物,就想换份恩典,皇上就成全臣的心愿吧。”
堂堂骠骑大将军,皱纹都有了,竟然在皇上面前拿出少年时的无赖模样,皇上要是还不答应,他就要打滚了。
皇上没好笑,故意道:“财物不要,朕可以封你官职,这次的功劳太大,你想要什么样的官都可以。”
其实他说的是真话,如今边疆安定,他希望方遥能一直留在京城,留在自己身边。
这几天他就在琢磨封个什么样的官职给方遥,即要比现在的高,还得他能干得了。
“臣不要当官,当官就得天天和那帮酸臭文人打交道,那些家伙说个话都夹枪带棒的,臣听着不耐烦,听够了总想打人。”
方遥生怕皇上真要封官,吓得连忙放下手中棋子,很认真地道:“皇上要是还往上封臣,臣受不了拘束,动不动跟人呛起来,早晚得给您捅娄子,”
“臣还是觉得带兵打仗更自在,更何况,趁着臣还能打能扛,臣要为皇上培养下一代能带兵打仗的人出来。等臣老了带不动了,敌军来袭的时候,咱们大周依旧得有敢和敌军拼命的好儿郎啊。”
皇上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
垂眸看了眼棋盘,再抬头,皇上伸手过去,拍拍方遥的肩膀,“好,朕答应你,这就下一道圣旨,将那孩子她叫什么名字?朕将她的婚事指给你负责,沈家任何人不许置喙。”
“谢皇上,谢主隆恩,谢皇上。”方遥一听,激动地站起来就跪,砰砰砰磕了几个头才起身。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讨好,于是凑过脸去,殷勤地道:“皇上,您想吃辣肠不?臣刚知道一家小馆子,位置很隐秘,一般人还真不好找,改天臣偷偷带您出宫去尝尝吧?”
那可是他俩当初最爱吃的玩意,说起来菜名不雅,可是谁管它呢,爱吃就是好的。
皇上肚子里的馋虫也被他勾起来了,刚要说话,一阵咳嗽袭来,忙用茶压了下去。
“唉,朕倒是想吃,可吃不着咯。”
哪怕是一点点辣味,都能刺激到他的喉咙,咳起来没完没了不说,万一引起喘症,麻烦就大了。
口腹之欲早就离他远去,身体不争气,还是忍着吧。
御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淡淡的伤感笼罩在君臣二人身边,仿佛手里的棋子都重如万钧了。
沈府。
沈照江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沈璃喊到书房来,他要见一见这个女儿。
沈璃缓步而来。
原主小时候对这个爹的记忆早就模糊。
她只想看看这个把娘亲害得那么惨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沈璃进去的时候,他身上的官袍都没来得及脱,沈瑶也在书房里,正拉着他的衣袖晃啊晃,一派少女的娇憨与可爱。
“爹爹好几天不回来,女儿都想爹爹了,”沈瑶得意地睨一眼沈璃,嘟嘴撒娇道:“爹爹每次出门都给女儿带礼物,这次又带什么了?”
沈璃静静地站在门口,冷眼看那父女二人演绎舐犊与孺慕。
看得出沈照江对沈瑶这个女儿很是宠爱,见沈璃进来,忙像哄小孩一样对沈瑶道:“爹爹一会就给你拿礼物,这会你先出去,爹爹有话和和你长姐说,听话啊。”
沈瑶半是埋怨半是得意地撒开手,走过沈璃身边的时候,还想往她身上怼一下。
沈璃眼睛一瞪。
吓得沈瑶一个愣怔,猛然想起在沈璃手里吃过的亏,哼一声出去了。
沈照江转过身来,看着沈璃。
他生得确实好,仪表堂堂,一身的书卷气。难怪会迷住富商家的独女,又迷住丞相府家的嫡姑娘。
他神情疏离地站在那里,等沈璃给他行礼问安。
可惜的是,沈璃根本就没有那个打算。
这种忘恩负义沽名钓誉之徒,哪里配她喊一声爹爹,配她一个跪?
看到沈照江越皱越紧的眉头,沈璃忍不住弯弯嘴角,从鼻子里笑出声来。
沈照江沉下脸来,摆出长辈的架势,说出了十年以来的第一句话:“不知礼数,一点大家闺秀的仪态都没有,你是怎么学的规矩?”
沈璃左右瞧了一眼,看到旁边一张椅子,慢慢走过去坐下来,在沈照江几乎不敢相信的目光中淡淡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是在乡下庄子上长大的,那里不需要装模作样的假规矩。”
沈照江仿佛被噎住了一般,清高的面具逐渐皲裂,额头青筋暴起,指着她的鼻子半天没说话。
刚要喊人进来,又突然想起了方遥,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对沈璃。
于是,沈璃从前院书房回来后,就被禁足了,禁足三天。
父女俩十年以来的第一次见面相当不愉快,用沈照江的话说,沈璃缺少管教,目无尊长,言语粗鄙,行动无状。
简直没有一点能让他看得上眼的地方。
贺姑听说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