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宫。
淑妃冷笑,“才承宠几日,就开始耍这些手段。”
偏偏同样的手段她也用过,只是当日还是太子的男人并不买账。
如今换了个人,就是截然不同的待遇,叫人如何不怒。
“娘娘,”大宫女常秀低声道:“咱们是不是…”
淑妃轻轻抬手,“急什么,陛下现在新鲜着呢,等过些时日新鲜劲散了些再说。”
哪怕是普通官员的后宅都不会有经久不衰的宠爱,遑论还是帝王后宫。
他们陛下为君宽厚,为夫却冷漠极了,对女色更是淡淡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朝堂上,哪里能顾及到后宫。
如今想必是孝期三年素久了,遇上个稍微合心意的,便连着宠了几日罢了。
等着吧,她总有机会料理人的。
当她不知道呢,一个个都料准她最沉不住气,想等着她先出头,可惜这回她偏偏不如她们的意。
“去,”淑妃吩咐,“开了库房,将里头那柄玉如意送过去,就当是本宫贺宸婉仪的喜了。”
“是,”常秀眼神一亮,恭维道:“娘娘这般贤良,恐怕陛下听了也会记起您的好来。”
淑妃摆摆手,笑而不语。
天子重孝在身,三年来后宫风平浪静。
现在大选已过,添进了一批新人,这宫里也该热闹起来了。
…………
宁安宫。
今日春光明媚,姜翎月才用罢早膳没多久,就有客人争相拜访。
一批批的贺礼相继送到。
有亲自带着重礼来的,也有差遣宫人送来的。
除了几宫的主位娘娘外,那些低品阶的嫔妃基本上都亲自到了,一个个笑语晏晏。
昨日还自称姐姐的人,今儿个态度恭敬,礼道周全。
不管存着什么心思,大家面上都十分融洽,姜翎月客气着将人迎进来,吩咐左右奉茶。
待客的茶,是昨日搬宫时内廷那边分来的份例。
五品婉仪当然分不到今年的新茶,故而茶水一呈上桌,场中几位娘娘面上就有些怪异。
她们要么是宫中老人,祁君逸登基后凭借资历也能封一个不错的位份,要么是这一批选秀入宫的新人。
但既然能优先侍寝,那身份背景必然不弱,都是煊赫门庭出来的贵女。
谁也看不上这样的陈茶。
姜翎月毫无自家没好东西待客的尴尬,只笑道:“怠慢诸位姐妹了。”
这话说的坦然,叫旁人都不好多说什么。
遑论她如今得宠,也没谁会傻到当面同她交恶。
“姐姐莫要说笑,”许良人率先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妹妹一直对宁安宫好奇呢,托了姐姐的福,这才能得以一见,哪里就怠慢了。”
正说着话,外头有内监唱道:“——刘淑仪娘娘到,赵美人到。”
殿内顿时一静,刘淑仪乃从二品位份,堂堂一宫主位竟然也亲自登门了。
赵美人更是身怀有孕,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姜翎月起身行至门口,屈膝深深一福,“臣妾恭迎淑仪娘娘。”
刘淑仪一身绯色烟罗裙,玉带束腰,袖口宽大,发上插了一支珍珠步摇,妆容精致,颇有气势。
她立于殿外,隔着一道门槛垂眸静静望着福身行礼的姜翎月,片刻后方淡淡道:“起来吧。”
姜翎月直起腿,刘淑仪身后的赵美人便也屈膝向她行礼,“见过婉仪娘娘。”
还未等膝盖弯下去,姜翎月急忙将人扶住,摇头笑道:“赵妹妹身怀龙嗣,就别折煞姐姐我了。”
赵美人抿唇浅笑,似乎很是羞涩。
她今年才十六,甚至比姜翎月还要小上一岁,却已经要做母亲了。
实在是叫人忍不住羡慕的福气。
姜翎月却提不起羡慕的心思。
她记得前世赵美人这一胎并没有保住,怀孕初期就几番惊险,好不容易坐稳胎,各个宫殿的赏赐流水般送了过去,一个赛一个的彰显自己贤良。
最后却让赵美人落了一个胎大难产,一尸两命的下场。
惠妃去母留子的如意算盘也彻底落空。
胎大难产,是意外。
哪怕是御龙卫彻查也查不出半点端倪的意外。
但姜翎月知道,这样的意外是人为的,背后甚至不止一人出了力气。
这其中,宝华宫主位的刘淑仪扮演了什么角色,姜翎月并不知道,但总归不无辜就是了。
毕竟以赵美人的品阶是没有资格自己养孩子的,而惠妃手握凤印,若真让她护住赵美人的孩子生下来,大概率会记在她的名下,同亲生无异。
届时,皇后之位那真就谁都没盼头了。
刘淑仪走进殿内,在最上首坐下,坐姿端肃,垂眸俯视着众妃,淡淡道,“都入坐吧。”
上首有两个位置,按道理另外一个当是姜翎月这个宫殿之主坐的,但刘淑仪却指了指自己下方的梨花木椅,语带嘲意,“本宫乃二品宫妃,宸婉仪可不要逾矩,妄想同本宫平起平坐。”
这话显然不止这一层意思。
话音一落,殿内顿时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瞳孔都不自觉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