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曾将她逼得走投无路的沈氏入了天牢,而她却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去俯视对方的落魄……
姜翎月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头道:“算了,我们本就没什么情分,跟她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她对沈氏的作为,会痛恨,却丝毫不会难过伤心。
既然知道她下半生都不得好受,那痛打落水狗的想法,便也没有了。
对于敌人,最大的打击,难道不是无视吗?
姜翎月是这样想的,但祁君逸可完全不这么认为。
听见她拒绝,他轻啧了声,“月月真是宽宏大量。”
说着,他伸手去掐她的小脸蛋,似笑非笑道:“不过朕可没你这样的雅量,沈氏欺你辱你,下毒害你,这样的毒妇,朕总得让她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那语气,就好像要给自家受了委屈的孩子去出头的家长一样。
宠溺中,又带着几分狠辣。
不可否认,姜翎月心里有些触动。
从小到大,她获得的温情太少了,鲜少有人会为她这样出头。
她沉默了会儿,忽然伸手捧着他的脸,主动凑上去亲吻他的唇角,软绵绵的蹭了蹭,低声道:“陛下真好。”
这个吻轻飘飘的,连带着她的声音都低到几不可闻。
可祁君逸却怔住了,某一瞬间,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花绽开的声音。
他想将人扣在怀里狠狠吻回去,可姜翎月早已经趁着他怔愣的功夫从他身上起来,三步化作两步跑远了些。
见他那双幽暗的眸子望过来,也半点不怯,还歪着头冲他微微一笑,请示道,“臣妾累了,想回去歇会儿,陛下可准许?”
祁君逸深深的看着她,“过来。”
就他这模样,她过去能落什么好。
“不过去,”姜翎月连连摇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特别义正言辞道:“陛下,咱们不可以在这里乱来的。”
“……”祁君逸听的半晌无语。
斥她吃了豹子胆,没有尊卑吗?
可这不都是他手把手惯出来的?
他知道这姑娘骨子里根本不是个柔顺性子,前世被他纵的更是堪称胆大包天。
而现在,他依旧乐见其成。
他确实爱极了她这骄矜任性的模样。
祁君逸深吸口气,平复满腔的情潮,只觉得自己真是在自找罪受,指着殿门道:“赶紧走。”
声音低哑好听,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姜翎月眨眨眼,听出几分不对,当机立断转身离开。
那真是果断的连头都没有回过。
祁君逸坐在椅上,静静的看着那个背影,这下是真有了些许怒意。
让她赶紧走的是他,可见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恼的也是他。
若姜翎月能知道他这会儿的心绪,大概又要腹诽这人真是喜怒无常了。
但她不知道。
她已经坐上轿辇,轻快的回了自己寝宫。
…………
姜翎月走后没多久,刘榕算着时间进来奉茶,一进殿抬眼却见他家陛下负手立于窗前,那神情……
他当即垂下头,准备悄无声息的退下。
脚才后退半步,窗边的祁君逸忽然唤住了他。
刘榕急忙道:“奴婢在。”
他躬身候命,可祁君逸却不知思忖些什么,久久没有说话。
刘榕不敢打扰,将呼吸都放轻缓了些。
静默良久,祁君逸才淡淡道:“今日她同陈子泝碰面,你就在近前,可有看出她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
刘榕心惊肉跳,这是他以为的意思吗?
居于深宫的宠妃娘娘和外臣碰面,陛下问他有没有看出……不妥?
偏偏,他当时看着还真觉得有些不对。
几种猜测快速闪过,刘榕脊背生寒,小心斟酌道:“陛下说的是?”
殿内再度陷入安静。
好半晌,祁君逸的声音再度响起,“退下。”
这是不打算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了。
刘榕躬身应诺。
等走到殿外,才发现自己竟然满头大汗,连后背的衣衫都汗湿了些。
宸婕妤和大理寺卿陈大人,他们……
天老爷,这么多年来,他家陛下总算有了位入眼的姑娘,怎么就……!
不不不!
刘榕抬袖为自己拭汗。
他大抵是想差了,宸婕妤年纪虽小,但看着机敏灵动,且十分的有眼色,怎么会放着他家仙姿玉树,威仪不凡的陛下不要,反而跟朝中臣子有什么纠
葛。
就算那陈大人年少有为,模样也不错,那也不是能跟他们家陛下比的。
这日,祁君逸没有回宁安宫用晚膳,他是踏着夜色到的宁安宫。
彼时姜翎月已经用过晚膳,心血来潮想着练会儿字。
祁君逸进来时,见到的就是钗发尽卸的姑娘,一袭轻薄寝衣,立于书桌前,手持毛笔缓缓书写着什么。
明亮的烛光将她那张素净的小脸蛋晕染的愈发娇媚可人。
祁君逸走近,垂眸看了眼桌上的洁白宣纸。
“无心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