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埋在她的肩窝,发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行了,”姜翎月有些受不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说着,她手抵在他的肩头,推了推。
埋首于肩窝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
那双清润透亮的瞳孔,不知何时泛着红意。
看的姜翎月直蹙眉,他这不是又要哭吧?
她这个受委屈的,尚且没有哭哭啼啼。
……他哭个什么劲儿?
而祁君逸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两人对视一瞬。
他道:“是我当时犯了蠢,只想着自己不该被一个女人牵动心绪,故意对后宫的事不理不睬,让自己忙于朝政,一点都不愿意为你多费心神…”
“让你平白受了那些刁难,对不起…”
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屡番低头认错。
真是难得。
姜翎月扯了扯唇,笑道:“没关系,你不过是没护着我而已,后宫那么多妃嫔,你不一样没护着,我又不比人家高贵。”
之前,她得知他最开始就喜欢她时,心里曾生出过怨怼,觉得既然喜欢,为什么能眼睁睁看她受刁难而不管,为什么不护着她。
现在她不这么想了,没有谁该谁的。
他喜欢她又如何,又不代表他欠她的。
就算因为他的喜欢,让惠妃跟疯狗一样盯着她教训,……也不算什么。
真要算,也只能算她倒霉咯。
谁让她撩动了皇帝陛下那古井无波的心池,让皇帝视若大敌,忽冷忽热,让几个高位妃嫔们嫉恨不已,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只是,姜翎月真的不明白。
她那会儿虽然算受宠,但后宫中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受宠,皇帝对她算不上偏爱,就算有几分情意被惠妃看出来了,也不至于只盯着她一个人咬吧?
实在太不解,姜翎月直接问了出来。
闻言,祁君逸神情一怔,他唇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反而是将脸又埋进了她的肩窝。
姜翎月:“???”
这又是问到了什么雷区?
正当她以为他又要避而不答时,祁君逸说话了。
他小声道:“因为她知道,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如果她只是普通的妃嫔,她不会受到那些刁难。
但她不是。
在赵美人出事后,她的不同在后宫,更成了独树一帜的。
惠妃能瞧出端倪,再正常不过。
而他明明预料到了,却没有主动相护。
当时他想的是什么来着?
他想的是,惠妃执掌后宫三年,贤名远扬,从未有差池,打压低阶妃嫔的事从未有过。
所以,他不需要多此一举,遑论那会儿,他根本不愿意正视自己的心思,又怎么会特意去回护。
但他没想到的是,惠妃对其他妃嫔一视同仁,从不打压,是因为她知道那些妃嫔不会有威胁。
而姜翎月不同。
她是不同的。
姜翎月大为不解,“哪里不一样?”
她这个当事人,怎么都感觉不到?
住的是偏殿,位份低到谁都能教训两句,苦哈哈的在后宫熬资历。
究竟哪里不一样?
祁君逸默然无语,他蹭了蹭她的颈侧,道:“反正就是不同。”
姜翎月:“……”
她干笑了声,不再问了。
说来说去,她还是自认倒霉呗。
皇帝觉得她是不同的,又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惠妃看出来了,那可不得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吗?
一片沉默中,祁君逸再度道了一声,“…对不起。”
许是心境变了,姜翎月不能面对这句‘对不起’,坦然的说出一句‘没关系’。
哪怕是装的,她也装不出。
若大家都一样,低资历熬过来,就是要受这些磋磨,她也就认了。
可现在,他说她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对她的‘不同’。
甚至看他那样子,还不仅仅是浮于表面的不同,里头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这就可笑了。
她的苦难,本不该受,是因为他‘喜欢’,所以带来了苦难。
怪不得,他几次三番说‘对不起’。
“我给你赔罪吧,”见她不说话,祁君逸又道:“你不喜欢她们,我让她们都从你眼前消失好不好?”
“什么?”姜翎月一惊,“什么消失?你要杀了她们?”
“……不全是,”
到底还是不太习惯将自己心底的谋划说与人听,又不想不回答她,祁君逸顿了顿,简单解释道:“总之,你先等等,不会太久的。”
等等?
姜翎月怎么感觉自己听不懂了。
等什么?
等他弄死惠妃淑妃她们吗?
她什么时候说过,希望她们都去死?
以至于让他叫她等等。
还有,什么叫不全是?
是他不会将她们全部都赐死?
既然如此,又怎么能算得上‘从眼前消失’?
他要让那惠、贤、淑,三妃从她眼前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