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四灵是越急越说不完整,干脆就把插在胸前的手拿出来,把那张折叠起来红通通的礼单,顺手往周洪全面前一递:“我来……”
周洪全并不想在言语上,对一个仆人太过于粗鲁,只是伸手将季四灵手中的那红纸礼单拽了过来,也不管那季四灵嘴里吞吐、磕绊、啰嗦什么了,展开礼单就往上面看去。他当了这么些年管家,也给别人写过数百份聘礼的单子,可今天这份奇特的聘礼单他还是头回见。只见这张礼单上总共就写了那么两行大字。第一行,银元宝九百两。第二行,金元宝一百两。周洪全哭笑不得,用手指着季四灵:“你家这礼单子好重呀!是虾先生,还是蟹师爷给你们写的?”
季四灵顿时心里一怔,脸面上也因内心持续惴惴不安,有几块肌肉在不由自主抽动了几下。他下意识用手托了一下嘴角,略微稳定了一下自己又窘又怕的情绪。然后极力辩解说道:“不是虾……也不是蟹,是我们家洪爷亲自写的,他下这么大的聘礼,就想娶你们家大小姐。”
周洪全非常明白,又是那该死的洪小炮在兴风作妖,眼前的事让他感觉到事情较为重大,不敢擅自做主。周洪全对洪小炮和他的两个仆人,始终是存有很大敌意的。他把手一挥,指了指大门口的外面:“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我拿着你的礼单进去给我们家太太,看看当家人怎么处理。”
季四灵内心忐忑,一听此话,如释重负,连忙说道:“好的!好的!我这就到外面等着去……”边说边快速转身往门外走去。他根本不想站在那口锃亮的铡刀旁,看着这森森的青白之光,这心脏老是在剧烈地跳动着,太难受了。
两个家丁看着往外急走的季四灵,是一脸的蔑笑:“哈哈……跑了!”那洪小炮自从上次让我们家大小姐骂了一句后,虽说再也没来过万府,不过他还是在街上看到大小姐后,像个色狼一样在后面追,害得我们数次又躲又藏的。
周洪全快步走进了客厅,正好太太单双和大小姐万从雪都在里面。丫鬟刚把琴安放在桌子上,还没有离开。
万从雪正准备弹琴让母亲听听,让她检验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琴学得怎样?当她看到管家周洪全匆匆进来后,抬眼看了看他,轻声问道:“周叔,我刚才听到外面有争吵声,是不是有什么事?”
“噢,有点小事。”周洪全立刻回应着万从雪的问话。他向前几步,来到单双面前,便把那手里的所谓礼单递给了单双,并说道:“太太,这是那洪小炮家里的仆人,刚送来的聘礼单子,他想娶咱家大小姐。”
单双用手接过那单子,连看也没看,往桌子上一放便说道:“洪小炮这个赖子皮!这两年叫他给搅的,从雪都不太敢出门了。也没个媒人提亲,他下的哪份子聘礼哟?”
万从雪一听又是那洪小炮,立刻眉头就皱起来:“这死洪小炮太烦人了!周叔,你把那礼单子还给他。”
周洪全用眼睛看着单双,那意思是看这个当家人她怎么说……
单双把桌子上那礼单又拿起来,递到了周洪全面前,对他说道:“你出去告诉院子里来的仆人,让他回去转告那个洪小炮,就说我们家从雪,早就是有主之人,让他别再来胡乱搅和了。”
万从雪一听,这都哪跟哪的事呀?我怎么成了有主之人了?她的脸立刻就红了,忙用手捂住脸:“娘!你……”
“好!我这就去把礼单子还给他。”周洪全上前一步,接过那个红纸的礼单子,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再告诉他,我那闺女早年已许配给丰明烨了,那丰明烨是源江城大名鼎鼎的少侠。他要再敢来捣乱,我就叫丰明烨来揍他。”单双也是叫这洪小炮到处追撵自己的闺女给折腾苦了。她已预感到这桩甩不掉的麻烦事,在紧紧地纠缠着万府,这样,迟早定要出大事。这赖皮子的胆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今天还硬腆个赖皮脸,不提亲就来下聘礼,看这意思是要强抢呀。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快刀斩乱麻,要找个强人镇住他,绝不能任其再发展下去。可找谁呢?她有意无意之中就想到了一个人,也就是前年八月十五全无妄结婚的宴席时,她看见对战剑圣任风的那个帅气青年丰明烨够标准。自从那次婚宴后,她曾数次用书信方式和丈夫万家福交换过数次意见,让他多留意丰明烨,最好能把丰明烨给招来当个上门女婿。万家福思路也与远在数百里外的妻子不谋而合,在回信中明确表示,正准备着手找自己的老朋友包药仙包全,让他帮着给打听丰明烨的事。单双接到回信很高兴,凭着万府这大家大业的,觉着自己闺女和丰明烨的婚事不成问题。
周洪全那天也随单双去赴过宴,知道这个丰明烨的确很厉害。他暗自在心里想着,对于这个洪小炮,轻了绝对不管用,无疑是给他搔搔痒。心想,要说,我就给你说大点!他心领神会,边往外走边说道:“放心吧太太,我一定把话给他说明白,让那洪小炮彻底死心。”
万从雪并不知道那丰明烨是谁,一时神态处于疑惑中,但随之羞涩却不由自主地挂在脸上,头低得都快触到桌子上了,可心里却没有闲着,老是在七上八下地忐忑着。难道说爹娘早已给自己订下婚约了?可我为什么不知道呢?要真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