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炮看着眼前洪天炮,有点面熟,可想不起来他是谁。他也不愿意动脑子去想,就是动脑子,也想不出他是谁来,干脆直截了当就问上了:“这位差官,你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那‘开门红’……”
洪天炮把鹰钩鼻子差点气歪,不见面倒好,这一见面连爹都不认了。刚才那急切见儿子的心情,随着这几句无情乱序之话,顿时,冷落下来,脸一沉:“混账东西!我是你爹!”
此言一出,把季四灵和吴家羊给惊了一下。这是官差,也不是个商人呀?他们不知道洪小炮的底细,只是听说他爹是个买卖人,做得还挺大,究竟做的是什么买卖,并不知晓。就武师袁震骇和先生成拜儒两个人知道底细,但两个人都守口如瓶,并不向外透露丝毫,要是露出去和土匪头子有联系,怕是被牵连上,搞不好,要坐囚牢,甚至于掉脑袋。
洪小炮面色有点疑惑,嘴里重复着:“你是我爹?你是我爹……”
洪天炮以前知道自己捡来的这个儿子脑子有点不太灵光,并没傻到不通气的程度。可今天这是怎么了?是叫人给打成痴傻汉了吗?他语气加重了:“爹还有假的吗?”
此时的洪小炮,已经把那敞怀披着衣服右胳膊的衣袖挽了上去。他认真地看着上面那黑色的刺青图画,集中在那个手举元宝的小人上。凝视了片刻,突然说道:“我爹给我送元宝。”
洪天炮不明白怎么回事,只看着儿子胳膊上刺了些各种样子的小人。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刚才季四灵坐的那个杌凳之上。脸色阴沉着,你这混蛋,认银子,不认爹呀。他几下就把背上的黄皮包袱解下来,往床上一礽,随手解开了那紧紧包裹着的包袱,并指着包袱上的东西狠狠地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包袱里银票、银元宝、金元宝全部展现在洪小炮面前。这次洪小炮可没有犹豫:“爹!我爹来看我了。我爹来看我了……”眼泪随之也落了下来,极其委屈抽泣起来。
洪天炮被这一声爹给叫得心里发热,关心地问道:“是谁把你打成这样?老子找他算账去!”
“算什么账呀,我愿意的,就是她打的。”洪小炮边说边把那左胳膊的袖子也挽了起来,并且伸到洪天炮面前让他看。
吴家羊和季四灵看到床上的东西眼睛都直了,长这么大,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元宝、银元宝,还有那厚厚的几十张银票。他们两个直到现在还像个泥偶样,站在那里看着那包袱……
洪小炮吼上了:“吴家羊,你不去窗口给我盯着美人,跑来这里来凑什么热闹,滚到窗口边上去。”
吴家羊吓得一哆嗦,嘴里应着:“是,洪爷,我这就过去。”
洪天炮眼睛扫看着洪小炮的胳膊。心想,左胳膊青,右胳膊红,你这是搞的是,哪门子鬼哟?那红色的伤疤虽不清晰明显,但也可判断出是个女人图像,旁边的字却不认识,用手一指说道:“这是什么字。”
洪小炮心情激动得意洋洋地说道:“万从雪。”
洪天炮把狼眼瞪得老大:“万从雪是谁?”
与此同时,源江边江花街上,一个人骑着马向一座庄园疾驰着,来到这名为‘阅江楼’的庄园门口,连马都没下,直接进入庭院里。
这庄园是单喆出资专门为栾一娇建的,栾一娇不在那‘源江酒楼’时,基本上都在这里。
看门的家丁认识此人,知道有急事,不予拦问。
此人便是那店小二,别看他现在地位低,可他却是栾一娇的心腹之人。他跳下马背,把缰绳随手一扔,顾不得拴马,就向那坐落在源江边豪华气派的三层小楼跑去。
楼梯近院处,由楼上下来一个眉清目秀,头梳双平髻,耳旁青丝垂肩,手拿青花小碗的丫鬟。
店小二微停脚步,问道:“红叶,栾太太在楼上吗?”
丫鬟俏皮地看了店小二一眼,应着说道:“在三楼的观景客厅里。”
店小二不再言语,侧身从丫鬟边上闪过,继续向楼上跑着,一会便来到了三楼,在客厅门口停住了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对着那扇关着的门喊道:“‘源江客栈’的郑浩,来此有事。”
瞬时,客厅内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进来说。”
店小二推门走了进去,只见那几扇面江观景的雕嵌花格大窗边,一个大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近四十岁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一个圆脸、竖耳、脑门子上几道像王字纹的老狸猫。她,就是栾一娇。
旁边站立着一个丫鬟,手里拿着一把骨质小梳子。不说也明白,这一定是给那老猫梳毛用的。
店小二进来后,轻步走到栾一娇面前,双手保持自然下垂状态,微俯着腰身说道:“栾太太好。”但眼睛却扫视着边上的丫鬟。
栾一娇应着:“噢。”然后,又对边上的丫鬟说道:“秋韵,你去看看红叶给我这宝贝天虎准备的食物,备好了没有?”
丫鬟知道有秘密事要说,也赶紧知趣地说道:“是!太太,我这就去。”言出腿行,走出门口时,就把门给关上了。
栾一娇的手轻轻放在那狸猫的头上,看着店小二说道:“什么事?说吧。”
店小二放低声音: